第3章 月中笼(二)

之一
他握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腰间的伤势刻不容缓,再不进行后续的处理……他的思维变得很乱,这个女孩是谁?
“哥哥……”宴朝握住了赵成奚拿枪的那只手,她漂亮的眼眸直视着他,像是夏日午后的太阳,灿烂而盛大。
他听到女孩清泉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忘记了开保险……”咔嚓一声,子弹被上了膛。
“宿主,你要干什么?不要试图激怒他啊!……呜呜”三三尖叫连连。
赵成奚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靠着疼痛,他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宴朝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起身离开他,从保险箱里拿出急救箱。
“你不认识我?我是宴朝。”
三三手脚并用从一边爬过来,“赵成奚此前并无机会认识你,而且,原身此前一直在国外读书,若不是你正好在此休养,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你,宿主千万别激怒他。”
“那他夺权后呢?不是说会向赵家复仇吗?按道理之后应该见过吧!”
三三无奈,“怎么可能,你的小姨在此之前就已经离开赵家了。”
赵成奚的伤包扎完成,宴朝甚至饶有兴致地为他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闭眼假寐,似是许久才联系起她与赵家的关系,赵成奚摩挲着腰间的纱布,有些怪异地开口,“白漾是你的?”
“是我小姨,我父母意外离世后,小姨怕我无人照顾,这才养在名下。”
宴朝轻笑,“来这里休养,也是她的意思。”
赵成奚无意与她交谈,仰卧在沙发上闭眼假寐。
宴朝正在收拾手中的药瓶,有细微的红点忽然自眼前一晃而过,她下意识低头,灵敏地上前捂住赵成奚的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出声,“别出声,有人来了。”
宴朝拉起他飞快上楼,似是一只狡黠的精灵。她打开书房,转动了旁边的雕像,书架自两边打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藏身的通道。
宴朝清亮的眼眸在黑夜中熠熠发光,“嘘,别出声,一会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宴朝转身欲走,却发现手腕被人拉住,是一截很漂亮的腕骨。
“为什么?”赵成奚垂着眼眸,自从有记忆至今,经历的都是厌恶与背叛。
赵成奚不信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舍身救他。
他不信。
“你想要什么?”世人皆有所求,有所求才安心。
宴朝清亮一笑,透过月光像是即将羽化的仙神。
“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宴朝挥开他的手。
赵成奚看着自已的手,上一刻那里还有温度。
那扇门在眼前合上,也拦住了那截照在他身上的月光。他透过门缝,看到了那节近在咫尺的光。
之二
少女纤瘦的身L端正靠在旋转楼梯旁边微微喘气,额边的头发已经微微被打湿了一些。
“这位女士,你实在不必为了窝藏一个不重要的人,与家主对着干。”赵景鹤的秘书站至一旁规劝。
此时客厅大亮,别墅一层站记了密密麻麻的人,刚才赵成奚休息的沙发此时却端坐着另一位男子。
他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而立,黑色的戗驳领西装尽显狠厉,鼻上却架着一副银框眼镜中和了一身的肃杀。
宴朝知晓,此人就是赵家现任家主,赵景鹤──一位以狠戾著称的商人。
看宴朝没有反应,赵景鹤的秘书似乎也很为难,毕竟这个女孩算是白家的人,身份虽未知,但在白家的老宅,总是有所掣肘。在家主未发话之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家主深夜不请自来,便是来为难养病的孤女吗?”宴朝仰起头,直直看向他。
少女的面容这才显露在众人面前。
“咔嚓……”,随着茶杯摔碎的声音,宴朝比众人更早发现赵景鹤的异常,赵景鹤看向被软禁在一旁的宴朝,眼神迸出一股无名的细微炽热:“都长这么大了啊……”
宴朝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怪异,但这副身L大病初愈,在救治赵成奚之前已经浪费了太多的L力,此时一阵一阵眩晕不断袭来,她没有力气思考更多。
她只能赌,赌赵景鹤不会对她动手。
楼上又迅速下来一队人,让本就拥挤的客厅更显狭小。
“家主,楼上没人。”
赵景鹤听罢,眼神逐渐变得狠毒,他从椅子上起身,走至宴朝身旁,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宴朝痛得顿时流出了眼泪,飞快在脑海中呼唤三三。
“不过一面,你竟然把他藏到自已的房间!嗯?”宴朝感觉到赵景鹤的情绪不太对,又飞快在脑海中敲装死的三三。
“统子,赵景鹤这情绪怎么回事?我好歹也算是他的养女啊,他这个情绪不对啊!”
三三飞快查询,“宿主别着急,这是暗线,主系统已经在分析了。”
赵景鹤没有放开宴朝,却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了手帕,轻轻拭去宴朝的泪水。
“朝朝,我的耐心并不多,不要忤逆我。”
“说,赵成奚在哪?”赵景鹤手中用了力。
三三速度很快,它在脑中飞快向宴朝解释,“宿主,是这样的,赵景鹤当年喜欢的人叫白颜──就是你的母亲,但当时赵家式微,赵景鹤也并非老家主的第一人选,加之你母亲也不喜欢他,所以他没有机会娶到你的母亲。后来他成功上位,你母亲去世,他就求娶了你母亲的妹妹,顺带将你的户口迁到了赵家名下,成了你名义上的父亲!”
宴朝还被捏着下巴不能讲话,疼痛让她变得暴躁,她红着眼用力挣脱掉赵景鹤的桎梏倒向一旁。
赵景鹤神色变得更加难看。
“赵家主!”宴朝看向他,“您是欺我白氏无人吗?”
宴朝眼前一阵一阵眩晕,她强撑着身L靠向楼梯,不能倒,得把赵景鹤送走。
赵景鹤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种透过她怀念故人的目光下意识让宴朝打了一个冷颤。
下一刻,一件带着赵景鹤幽幽檀香的大衣便披在了她的肩上。
“家主,小姐房间里没有人。但……”
“嗯?”赵景鹤不耐,“有话直说。”
秘书接过来,递给赵景鹤。
是一朵花,是花园里的红冠波斯菊,旁边附带着一张卡片,“长命百岁!”
赵景鹤把玩着那朵花,将那张卡片扔给宴朝。
“长命百岁啊,真是讽刺。”
头顶传来一股温热,竟是赵景鹤摸着她的头发,“朝朝,总算见到你了。”
她拧着头偏向一旁,离开了赵景鹤的触碰。
“看好小姐,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你知道下场。”赵景鹤似是在吩咐秘书。
刹那间,人如潮水般退去,片刻间偌大的客厅只剩宴朝一人。
赵景鹤没有拿走他的大衣,宴朝只听见秘书在门外吩咐:“看好小姐,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宴朝眼前微微有些发黑,刚刚恢复不久的身L机能如今已支撑不住长时间的消耗,她轻声询问,“三三,男主走了吗?”
脚步声逐渐远去,黑暗中的红光也已渐渐消失,得到三三肯定的答复后,她靠着楼梯大口喘气,胸腔中的氧气似乎在渐渐耗尽,眼前晕现无数光斑,然后,她跌入了黑暗的旋涡。
却似在睡梦中,有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问她:是否恨那在病床上躺着的一月。
宴朝不清楚是谁,只在梦中拼命的摇头。
却只闻一声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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