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发烧了

翌日。
天微亮。
房门被陈阿姨打开。
借着晨光,发现苏千语呆呆坐在床边,身上还是昨天那条沾满污迹的裙子,巴掌大的脸惨白如雪,小腿和手掌的伤口已经结痂,她走过去,心疼地拉起苏千语的手检查伤口。
“少夫人是一晚上没睡吗?”
“睡不着。”
“怎么没人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陈阿姨叹口气,“我马上去拿药箱。”
“不用了,不严重。”
苏千语将自己的手抽回,抬头看着陈阿姨慈祥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住在这里三年,陈阿姨是唯一尊重她,对她比较照顾的人。
“还是处理下比较好,以免伤口发炎感染。”
陈阿姨扶她在床上躺下,转身走出去,顺手关了门。
她没听到锁门的声响,等脚步声远了,她立刻起床,从枕头底下拿出昨晚翻找到的婚前协议,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溜下楼。
时间尚早,大宅内十分冷清。
苏千语知道这个时间韩寓和公婆还在睡,估计只有陈阿姨担心她才起这么大早。
到了一楼,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当即加快脚步飞奔至玄关。
“少夫人!”
身后倏地响起陈阿姨的喊声。
她回头,发现陈阿姨手里提着药箱,正一脸惶恐地看着她。
“我必须离开这里。”
陈阿姨站在原地,没有喊人,也没有要追过来强行拦她的意思。
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陈阿姨,帮我个忙,趁其他人还没醒,把我房间的门锁撬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谢谢你。”
“那你快走,别回头。”
听到这话,苏千语重重点头,她拉开门疯了般往外冲,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疼。
院门锁着,她把婚前协议丢出门外,双手抓着铁栅栏门,非常麻利地攀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韩世舟。
她已经走投无路,韩世舟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想堵一把。
一口气跑出很远,她停下来坐在马路牙子急促喘气。
手掌结痂的部位在爬大门的时候用力过猛,伤口裂开,有血流出来。
逃离了寒湾,这会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她才察觉到疼痛,两条腿也已跑得疲软无力。
她把手上的血污在裙子上蹭了蹭,小心掏出兜里的名片,拨出韩世舟的电话号码。
嘟声响了一会,通了。
男人清冷的嗓音穿过听筒传入她的耳中,“哪位?”
“我是苏千语。”
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没听到韩世舟说话,她心里开始没底,“韩先生,你考虑好了吗?”
“你很急?”
“是很急,我从韩家跑出来了,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不想再被抓回去。”
“你现在在哪?”
苏千语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她看了看四周,说了一两处标志性建筑,电话那头的人没应声,通话突然断了。
她顿感不安,不确定韩世舟要不要管她。
她没力气再跑了,只能待在原地等待命运给她的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深埋着头,坐在路边,手里紧紧攥着韩世舟的名片,心头的不安愈演愈烈。
她没发现韩世舟到了,车就停在路对面。
男人坐在驾驶位上,漆黑暗沉的双眸透过车窗玻璃定定看着她。
此刻的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身上的裙子全是脏污和血迹,小腿上似是有伤,干涸的血痕清晰可见。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径直走向她。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挺拔的身影已经站在她面前。
是韩世舟。
男人身高腿长,肩膀宽阔,穿着白衬衫和西裤,上衣的下摆没入腰线,微微欠身间,向她伸来一只手。
“起来。”
苏千语仰着脸,与韩世舟深邃的眼眸对视上,动了动酸软的手臂,一直用力蜷着的手指慢慢松开,掌中掉落一张染了血皱巴巴的名片。
发现她的手上有伤,血还在流,韩世舟眉头微拧,马上从西裤口袋摸出一块手帕,将她的手包住。
刚包完,他又看到苏千语的另一只手同样在流血,“怎么搞的?韩寓弄的?”
“我自己弄的。”
“先去医院吧。”
他抓住苏千语的手臂,刚要扶她起来,手掌触到她皮肤的一瞬,烫得厉害。
他身形一僵,手下意识摸向她的额头。
烫!
见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衣服和腿上都是血,不确定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伤,他干脆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去医院,别带我去医院,我不看医生。”
“你发烧了。”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去……”
苏千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只觉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劲儿,她以为自己一夜没睡,又流了血,体虚导致。
被韩世舟强行抱进一辆车里,男人贴得很近,能闻到一股清冽的沉木香,他拉过安全带帮她系上,她顾不上掌心在流血死死抓住他的手,“别送我去医院。”
韩世舟抬眼看她,眸中闪过一抹诧色,“你在怕什么?”
“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想去那里。”
“恕我不能答应。”
韩世舟关了车门,快步坐到驾驶位将车启动。
苏千语慌乱到了极点,一遍遍说着不去医院,但她没能坚持多久,半路上就烧得头脑昏沉失去意识。
等她醒来,已经躺在医院急诊的病床上,韩世舟守在床边,衬衣染了斑驳的血渍,见她醒了,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烧还没退。”
“我说过我不想来医院。”
苏千语挣扎着起身,眼前还在一阵阵发黑,肩膀猛地被一双手握住,接着她又被按回床上。
“不要乱动。”
掌心的痛感逐渐让苏千语的视线恢复清明,发现手臂上扎着输液针,两只手都包裹了纱布,小腿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也经过了处理,她环视四周,除了韩世舟没别人。
“医生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等你输完液就可以走。”
“没说别的?”
“没有。”
苏千语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紧盯着韩世舟。
输液期间,男人一直在,没挪动过半分。
大概是药效上来了,加上她一夜没阖眼,没一会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眼,她已经不在医院,而是睡在一个陌生房间,身上的脏衣服被人换了,她穿的是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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