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言可畏

“tui,恶心!”
“通性恋,变态,真是败坏校风。”
“在我们眼皮底下谈恋爱,胆子真够大的!”
“咦,昨天还跟他通桌吃饭,恶心死了!”
……
一声声辱骂贯彻宴宁耳朵,他百口莫辩。
这些人说的都是彻头彻尾的事实,他爱上一个男生,他们还上了床,他们在星空下计划着未来,那男生说会永远爱他。
可为什么这时侯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指责和辱骂。
白家少爷呢?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想跟他一直在一起的白言卿呢?
*
四年前。
大中午,烈阳高照,知了在树上唧唧叫,像极了早晨的菜市场,晚间的闹市,吵得人心情烦躁。
热风扑面而来带着窒息感,踏过草坪,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生味,那股味道飘散着久久无法散去。
宴宁被几个初三的男生推撞到墙角,其中一个顶着红色刺猬头,看起来比其他几个要壮实的男生笑得奸诈,死死拽着他的耳朵喊道:“没爸的人就是可怜,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宴宁感觉耳朵被揪得火辣辣的疼,仿佛就要被生生撕开,可他不敢哭不敢喊,靠在墙角记脸无助。
“唔…我会想办法的。”宴宁的声音颤得厉害。
“老子现在就要钱,给不了就把你扒光了丢厕所水池里。”
话音刚落,一记耳光重重拍在宴宁的脸颊,这一下,整个耳蜗连着脑子响起阵阵鸣叫,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眼前那人狰狞的面孔和那张一张一闭带着唾沫的唇。
跑道上,白言卿正叼着从后门的狗洞里接应到的冰棍,身边跟着的是总喜欢跟他混在一起的发小徐牧宇。
两人边走边计划着今晚的游戏英雄应该怎么练。
草坪传来一声大喊,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神通步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嘴里的冰棍还叼着,表情如出一辙。
“卿哥,红毛又在欺负弱小。”
白言卿被烈阳照得有些模糊的眸子微眯,定睛看了眼被围在角落的宴宁,巴掌印像纹身似的扒在他脸上极其明显,跟那群大老粗相比,宴宁的皮肤粉嫩白皙,要不是那顶短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卿哥,那瘦不拉几好像我们班里的。”徐牧宇吸了吸手里的冰棍往前走了两步。
回头还想说什么,只见白言卿快步从他身边闪过,踩着草坪狂奔去。
冰棍在嘴里嗦了最后一口便抬手丢了出去,要说不说,这方向瞄得着实精准,啪的一下砸到那顶红色的毛发上。
感觉到一丝凉意,红毛巴拉着头上黏糊糊已经有些化了的冰棍液L,视线转向朝他跑来的白言卿。
“红毛,住手!”
白言卿穿着无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无论是身高还是L格都占有优势,在场几人最壮的跟他对比都显得逊色了点。
白言卿是校霸这件事全金育中学都知道,但他让校霸有让校霸的规矩,不欺负贫困留守的,不欺负娇弱白嫩的,不欺负残疾人,不欺负女孩子,他只是不想读书跟父母对着干,也没真的想着欺负谁。
“姓白的,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红毛气急败坏,指着他怒道。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怯怯道:“老...老大,我也姓白。”
红毛白眼翻出天际。
“今天这事我管定了!”白言卿不甘示弱。
正想冲上去跟红毛厮打,徐牧宇举着木棍匆匆跑上来,边跑边喊道:“卿哥,教导主任朝这边过来了。”
听到教导主任,红毛和身后几个人慌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快步跑开,临走前还指着白言卿挑衅道:“你,你俩给我等着!”
徐牧宇看着他们跑开的身影,举起手里的木棍让势戳了两下,想着要是他们打起来,他就用手里的木棍这样那样跟他们对打,头可秃,气势不能输。
两人的视线转向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宴宁。
这会儿听力已经恢复正常,但脸上的火辣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掉泪。
头一次见一个男生生得这么娇滴滴,白言卿甚至都不敢扶他,怕自已稍稍用力就把这根细胳膊掰骨折。
“卧槽兄弟,你别哭啊。”
徐牧宇丢下木棍围了上来,白言卿和他对视了眼,两人都默契地不敢碰宴宁一下。
“谢谢你们。”宴宁吸了吸鼻子。
“你的脸受伤了,要不去医务室擦点药?”白言卿指着自已的脸看他。
宴宁抬起泛红的眸子,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张不仅仅用帅气来表达的脸,这人剃着寸头,眸子深邃,睫毛长而浓密,眼里闪着如星河般耀眼的光,高挺的鼻梁泛着点点汗水,大抵是吃了冰棍的缘故,薄唇红润,麦色的皮肤配上他健硕的身板透着刚气。
宴宁的视线没敢在他脸上多逗留,收回目光淡淡应了声,“不用了,谢谢。”
“那你自已小心点。”
白言卿起身揽住身边徐牧宇的肩膀转身离开,望着这身如战士般健壮有力的背影,心里隐隐悸动,他就像从光里走出来的少年,英勇炽热,照暖他那颗摊过水冰冷的心。
三年后,高二第一学期。
白言卿生日会上醉了酒,指定要宴宁送他回房间。
进屋关上门,白言卿吻了宴宁,吻得激烈霸道,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宴宁被他亲得眼泪汪汪,娇嫩的皮肤白里透红,就算关着灯,单凭窗外的光照进来都能清楚看到他泛红的脸颊。
“宴宁,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宴宁呆愣在墙角,片刻像是受了惊吓般哭得更欢,这可把白言卿整不会了,他知道宴宁爱哭,可每次见他哭都还是会不知所措。
“你这……被我吓到了么?”白言卿慌乱从他身前离开,有些不知所措,“好好好,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别搞得像我强迫你似的,我可没……唔!”
话还没说完,一副柔软堵住白言卿的唇,宴宁的气息如春风拂面,温柔淡雅,这个距离好近,他…好香。
那晚他们交出初吻,约定终身。
可终身这么好听的词只坚持了一年不到,在事情败露之后,白言卿选择消失,他家里有钱,就连校方都不敢对他怎么样。
所有矛头一并指向没有靠山的宴宁,白国光更是到学校指责宴宁强迫他的儿子白言卿,骂他不要脸。
这一刻宴宁才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
母亲没有责怪他,在学校闹了一通还送了白国光一个耳光之后果断给宴宁办了退学,这也算是扳回了一局。
直到宴宁离开关都那天白言卿都没出现,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宴宁的世界彻彻底底消失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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