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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眼露寒色,一字一字质问:
「你心中真正在意的…究竟是百姓的安宁…还是…我僭越了你的权力?」
李枕的表情一僵。
过了一会儿,顾容忽然退后,冷冷说了一句:
「放了他。」
话音落下,豹子几步垮过去,打开了牢门。李枕出来后,只字没有,风一样向门口奔去。
而顾容看着李枕的背影,沉沉道:
「李枕,你知道的,有豹子在,你走不出东宫。」
李枕脚下一顿,却没回头,依旧向前走去。豹子挡在了他的身前,神色平淡,却形成一股无形的压迫。李枕猛地回过头,紧紧咬着牙:
「顾容,你当真要做到此种地步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顾容声音低沉。
我们就这样僵持在幽暗的牢中,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李枕忽然一声苦笑。
顾容一步一步慢慢向李枕走去,声音柔和了许多。他试图安抚李枕的情绪:
「李枕,所有的事你都可以交给我。你要做的,不过是在今日夜里接过传位诏,赶在静王回来前顺利登基。一旦给了静王足够的时间,让他赶在你登基前回到京都,或者让他知道传位诏书是假的,你我…将永无翻身之日。」
李枕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恐怕没有。」顾容认真说道。
此话落地,空气又归于寂静,暗牢之中,光线黯淡,呼吸细微。我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打破平静之后就是可以将人吞噬的波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饿了…」李枕叹了口气。
顾容先是一愣,随后眼里闪过一抹亮光,笑道: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开窍的。」
顾容看了我一眼,眼中透着喜悦。可我看到李枕的样子,总觉得心里很难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路上,顾容兴奋地同李枕讲着夜里的部署。在他的预测之中,若李枕能够顺利登基,静王多半不会轻举妄动,而端王这光脚不怕穿鞋的多半还是会反。景安侯府的兵已经在边地集结,若有异动,便会第一时间控制住。
顾容声音沉沉,话还没说完。李枕忽然一个侧身,抽出豹子腰侧的长剑,一把横在了顾容的颈上。」
「太子妃…!」
豹子一惊,不敢动弹。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枕:
「李枕!你在做什么?!放下你的剑!」
「放下我的剑?」李枕冷笑出了声儿:「若我放下剑,是不是就要变成像端王一样的傀儡?!」
「李枕!你要杀我?!」
顾容眼底涌着血色。
我一把握住那剑,神色严肃起来:
「卸磨杀驴都不是时候,李枕,你是疯了么?」
李枕冷冷笑了起来:「我是疯了。可他顾容呢?就没疯么?」
说着,李枕紧紧盯着顾容,问道:
「既你问我,究竟在意的是百姓安宁,还是你僭越我的权力。那我倒也要问你一句。你顾容拼死相助,为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李枕!」
我大呵一声儿。李枕怕是疯了,真的疯了,才会对顾容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容唇角微颤:「我以为…你与我早已不必分得那样清楚。没想到,你一直在意,我所做的一切,初心为何。」
李枕苦涩笑了,摇了摇头:
「顾容啊顾容,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与你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你不能替我做所有的决定…你这是在践踏我的人生!」
「所以你就要杀我?」顾容眸光锋利,狠狠瞪着李枕。
「我不会杀你的。」李枕喉咙上下滚动,眼底蒙上一层雾气。他缓缓放下剑,说:「你走吧。」
「什么?」顾容蹙了蹙眉。
「我说,你走吧。」李枕盯着顾容的眼睛,沉缓说道:「此事,我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
彼时,我真的很想哭。但似乎是犹豫极度的紧张与恐惧,我甚至做不出任何难过的表情。我神色微微局促,声音木讷而沉闷,对李枕说道:
「可你即便现在赶去皇宫,恐怕…也来不及了。」
李枕没有看我,他依旧望着顾容,一字一字又重复道:「我说,我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
顾容攥了攥拳头,问道:
「李枕,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也不需要我景安侯府了对么?」
「是。」李枕声音透着凉意。
顾容冷笑:「我早该相信静王的话。」
「什么话?」李枕问。
「还重要么?」顾容寒声道:「重要的是,既你我之间再无信任,我景安侯府便再不会插手你的事。从今日起,你李枕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说罢,目光缓缓看向我:「簪簪,跟我走吧。」
顾容拉起我的手,却面若冰霜。我望着李枕,勉强扯了扯嘴角,还在妄图劝说:
「李枕…你就再听顾容这一…」
就在我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冰冷冷刺了过来。我心下一沉,竟是李枕眸带寒霜得直盯着我。他声音冰冷,幽幽问道:
「沈孟簪,在你的心里,我李枕就事事都要听他顾容的么?」
我被李枕的样子吓到了。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总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此时此刻,我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自主的意识。
「他不会领情的。」顾容眸光若剑。随后看着我,说道:「你若不走,我便先走了。两个时辰后,来景安侯府找我,我带你离开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