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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良于行也有好处,方便骊君投怀送抱,」说着下巴一抬,示意我看向一旁,桌面摆了数个玉玦、男子汗巾之类,具是漏网之鱼,「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我冷汗涔涔,嘴上强硬:「你都知道了,我解释还有用吗?」
「是没用,但你就这般将他们放出府去,让他们到外头胡乱嚼舌根我觉得不太妥,所以我都帮你处理干净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怎么处理的?」
「你不需要知道。」
「赫连夙你听我说,」我心急之下握住他的手,「我跟他们没什么的,不过平日里一起听个曲、吟个诗,别的一概没有,你信我信我。」
这下不只目光,他脸色也阴郁下来:「若还有别的,你以为我还容许他们活到现在吗?」
我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内心想问上一句,他一边把持朝政,一般还要分身监视我,他不嫌累吗,但我不敢问,我还想多活两年。
我从他怀中站起来,离他远远的,诚恳道:「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算了,」他面色稍缓,「我也有错,平日太忙了,疏于对你的关心,不如你也一同搬到北苑去住几日,我顺便替你改改这一身毛病。」
我不明所以:「好端端搬去北苑做什么?」
他眸光悸动,有隐怒还有委屈:「你趁我不在,招这样一群人进府,搅得家里乌烟瘴气,还想我让我在这将就住?今日就搬,即刻搬。」
喵的这个洁癖精,我好心好意:「但你眼下在发烧,不如明日……」
「既然知道我不舒服,还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他打断我,「还不过来安慰我。」
「……」合该让冷姑娘看看他这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她要还对赫连夙喜欢得起来,我跟她姓,姓凉。
我任劳任怨把他往浴室推,想了想,还是道:「赫连夙,尽管我俩好不上半个时辰就必然要怼一架,但有件事我仍然想跟你说清楚,以表示我对你这个对手的尊重。」
他见我说得严肃,不由正色道:「什么?」
「肚兜事件真的是个传说,我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请你不要误会,你集不齐七个的。」
「……」他也就是不能跳起来打我。
5
赫连夙沐浴回来,没想到我会在他卧房等他,表情一时没有收住,将惊讶写在了脸上。
我把药碗递到他手中:「趁热喝。」而后拿着棉巾到他身后替他擦拭半干的头发。
他捧着药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僵直着脊背,半晌,道:「好吧,妙音馆那个新来的琴师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你可以放心了,不必在我这献殷勤了。」
我:「……」
我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无事不献殷勤的小人吗!」
他抬头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想起来了,我是。
他审视我,美目微眯:「或者你还干了什么别的对不起我的事,是我不知道的?」
所以我平时在赫连夙心目当中是个什么形象……
我不禁开始反思,往日对他有这么差吗,才使他对我这般提防?
我温声道:「赫连夙,咱们来谈谈心吧。」
他深吸一口气:「你果然给我戴绿帽子了。」
我:「……」
拉倒吧,我算是明白了,对待赫连夙这种人,就是不能太怜香惜玉,说不如做。
我大力将他搬起,往床上一扔,被子一盖:「休息!」
他仍是防备看着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可以给他留个全尸。」
「没有没有!谁也没有!」我恼羞成怒,「看你这副惨样子回来我良心发现了!」
「从前你那么强势,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得要死,对谁也不肯示半分弱,今日忽然发现你也是个人,也需要关心,我这不倒霉赶上了吗,阖府你最亲近的人不幸就是我了。
「不然你就当我有病吧,反正我眼下就想好好照顾你,爱信不信!」
他默默看我一阵,小声道:「吼得如此理直气壮,我信了。」
我:「……」
我彻底没了脾气,抬手贴向他额头,想试试他烧退没退。
半道我手被他截下来握住,他道:「心意我领了,我还不至于虚弱到需要你照顾,要说照顾也是我照顾你,即便……」
这档口他还在逞强将我往外推。
我说:「好啊,我想出去踢蹴鞠,你陪我一起呀。」
成功将他整自闭了,他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想理我。
6
冷姑娘说她总结了,世上夫妻日常相处模式大体可分为三种:互补型,志同道合型,惺惺相惜型。
我兴致勃勃问她:「依你看,我跟赫连夙属于什么型?」
她深沉望了我一眼:「你俩属于互相把对方往死里杠型。夫妻处到这个份上,要么是情深似海,要么是寡淡如冰,横竖没救了。」
说这话时我们人已都在北苑,秋风萧瑟了多日,难得有个艳阳天。
我朝不远处望去,湖边水榭,携国相和御医等人亲临视疾的我阿弟和赫连夙谈笑风生,表面看去,真真君臣和睦。
我慢慢走近,听我阿弟道:「摄政王为我大齐立下不世之功,劳形苦心,大齐今后有朕,您是该好好歇歇了。」
「谢过陛下,」赫连夙在轮椅上欠了欠身,「不世之功臣不敢冒认,为人臣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说实在的,早日还政于陛下,臣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负先帝所托。」
阿弟笑笑:「阿姐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比谁都高兴,摄政王早先忙碌于朝政,新婚燕尔,你都不曾好好陪伴于她,这次你们终于可以朝夕相处了。」
「以前您给我们授课时,阿姐还曾埋怨过朕,怪朕分去了摄政王的宠爱,跟朕闹过好大的脾气,」阿弟突然回头,「阿姐你说是不是?」
赫连夙也调转轮椅望着我。
我强颜欢笑,道:「是,本公主对王爷爱得深沉。」
阿弟走时我代赫连夙送他出门,我直送他上了辇车。他懒洋洋从挑帘看我,嘴角勾着笑:「阿姐还有话要说?」
流着同样的血,倒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我直言不讳:「别再想方设法往我身边遣人看着我了,你们之间的争夺我懒得管,我什么都不会对赫连夙说,什么也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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