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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司正大人的裁决也下了,霍天心谋害秀女,赐白绫一条。
本应当场执行,在我的打点下,延迟到了明日午时。
我从司正殿出来,径直去了镜心院。
这会子,想必苏子颜已经醒了。
我方踏足镜心院,便听到镜心院里的嘈杂。
大邸也就是说我这个皇后甚有威严,仗着太后耍威风,连她们的母家都不放在眼里。
我站在镜心院门口,听了一会子,龄芝想上前整肃她们,我抬抬手,让她莫动。
待声儿静下些,我才往里走,她们见着我,都冷哼了一声,各自回到房中。
这后宫,最难约束的便是秀女,在家中受宠惯了,不知天高地厚。
也难怪,太后当初要费如此功夫。
我不愿走太后的老路,但倘若她们真的过分些,我经历的,她们也必得经历。
我进屋子时,苏子颜正在宫女的服侍下喝汤药。
秀女进宫后除了一日三餐,是没有宫女嬷嬷伺候的,连衣裳都要自己洗,苏子颜中蛇毒,也是我格外关照,才有宫女服侍。
「皇后娘娘金安。」苏子颜的声音有气无力,脸色白着,欲下床行礼,我摆摆手免了她的礼。
「还难受吗?」我坐在床榻旁,关心的说道。
「多谢娘娘关怀,已经好多了。」苏子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仿佛整个人都不同了一般。
许是想到先前对我的不敬和顶撞,苏子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娘娘,先前是子颜不懂事,顶撞了娘娘,娘娘莫怪。」
我浅笑着,「无碍。」
「听闻子颜刚刚被毒蛇所伤,是娘娘替子颜求了雪蚕,这雪蚕无比尊贵,子颜唯恐自己无福消受,这般尊贵的东西,娘娘应当自己用才是。」苏子颜的眼眶里含着泪花。
「是啊,这本是皇上留给本宫的,但既是药,自然是要拿来救人,你不必放在心上。」我顺着她的话茬,故意透露这药是皇上留着给我保命用的,让她在心里欠着我一个人情。
「对了,霍天心已经被判了三尺白绫,明日午后行刑。」我面上露着哀伤,似是不忍一般,「只是有件事……」
「怎么了娘娘?」苏子颜连忙追问道。
我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霍天心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死有余辜,只是她的家人何辜啊……」
苏子颜垂下头,我见她也有些于心不忍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本宫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但本宫也着实不忍霍天心一人所为而祸及家人,不知你是否愿意休书一封给侯爷,望侯爷留霍家一家的性命。」
说完,我没有急着让苏子颜答复,而是拉着她的手,吩咐龄芝去小厨房端些吃食来。
秀女们的饮食甚为简单,六个人只有三菜一汤,都是家里吃喝惯了的,想来很是馋嘴。
果然,苏子颜见着御膳房精致的吃食,眼里亮起了光。
我让秋杉扶着她到桌旁,我坐在一旁看着她吃,许久没有吃过这些,苏子颜连面子也顾不上,吃的有些急切。
「侯爷要是知晓你受了这么多苦,定是心疼坏了。」我感慨道。
苏子颜的手停顿了一下,眼里满是挣扎,然后说道,「娘娘,我若不写这封书信,霍天心的家人,是不是会……」
「是,你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霍天心的父亲不过是六品官员,如何有招架之力,霍天心虽有错,但祸不及家人啊!」我假意可惜道。
吃完饭,我让人将笔墨放在她房中,晚上的时候,秋杉来报,说苏子颜已经休了一封家书,托人带出宫。
书信的内容秋杉已看过,是替霍天心的家人求情的,信中还提及了是我将自己的雪蚕拿来给她救命,也言明我亦有心替霍家求情,想来侯爷心中有数,会留霍家一家的性命。
我早已吩咐了秋杉,若此信是对霍天心家人不利的,直接烧了。
「本宫让你观察的事情如何了。」我将双手浸入盆中,里面放了羊奶,可让肌肤嫩滑无比。
「回娘娘的话,方安今日见着小厨房的小宫女偷偷溜出了鸾凤殿,与福才人的贴身宫女相会。」秋杉拿花瓣擦拭着我的手,轻轻揉搓。
方安是我宫中的內侍监掌事,也是太后身边的人。
「把她带来见本宫,悄悄的,别让任何人发现。」我拿出双手,过了遍清水,洗掉手上的羊奶膻味。
秋杉轻声应下,很快就将那小宫女带了进来。
21
在秋杉出去时,我将炉子里的香灭了,重新从梳妆台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进香炉里。
我打发走了秋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小宫女聊着天,点上香。
「你进宫多年,想必十分想念家人吧。」我用帕子捂住鼻子,假意醒鼻。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家人在奴婢进宫前就去世了,奴婢孤苦无依,这才进宫侍奉。」小宫女怯生生的,见我关怀,满脸受宠若惊。
我捂着鼻子,从梳妆台上拿出几片金叶子,塞在她手里,她慌忙跪下谢恩。
正欲起身,她便一头栽倒在地。
我赶紧灭了炉中的香,倒进花盆,打开窗户通风。
我把秋杉叫进来,趁夜将小宫女拖到了司正殿。
看守的狱卒是风家的部下,秋杉轻易的便将宫女塞进了牢房。
霍天心和宫女换了衣衫,给宫女喂下了我事先准备好的毒药。
第二日晨起,霍天心畏罪自杀,死在了狱中。
这件事只有秋杉知道,我再三叮嘱了秋杉,闭紧嘴巴,万不能透漏半点风声。
「娘娘,霍家小姐为人狠辣,您为何留下她在身边。」秋杉拿篦子梳着发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刚进宫时的自己越发不相似。
「有些事,只有狠得下心的人才能做,秋杉,本宫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若不愿跟随本宫,本宫可放你出宫,但倘若本宫的事情传出去半个字,不论你到哪里本宫都会让你付出代价。」我淡淡开口,说的十分平常。
秋杉弯起嘴角,笑着说,「奴婢知晓娘娘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只要奴婢肯真心跟着娘娘,娘娘必会待奴婢极好。」
「你从何处看出。」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因为奴婢从未见娘娘主动害过人。」秋杉认真的说道。
我勾唇一笑,看来是选对了人。
霍天心藏在柴房,我打发龄芝去太后宫中送东西,到柴房去看她。
「你的身形与那宫女颇为相似,许是天意。」我领着秋杉走进柴房,她坐在角落里啃着凉馒头。
见我进来,她立马将馒头放到一旁,同我行礼。
我抬抬手,让她起身。
「这花汁可渗进皮肤,使你的脸上永远的留下一块印记。」我眼神示意秋杉,她从袖子里拿出瓶花汁。
用签子轻轻的在霍天心的半张脸上涂上花汁,上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几次后霍天心的半张脸都渗透了红红的花汁。
看起来就如同烧伤一般。
厨房里干活的小宫女,不小心烫伤了脸倒也说的过去。
「这个宫女同宫中福才人的宫女有私交,她将本宫的消息出卖给福才人,本宫希望你继续这么做,探一探福才人的底细,不要引起福才人的怀疑。」
「既然福才人的银子花不出去,那你便替她花一花。」
我将原先小宫女的腰牌递给她。
霍天心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这个宫中,只剩下我宫中小厨房里不起眼的小宫女涟芝。
涟芝在烧火时不小心烫伤了脸,满脸缠满了绷带,听说还伤到了嗓子,声音变得嘶哑无比。
我寻了个机会,将这烧火的小宫女放在身边。
过了几日,宫中来了个戏班子,皇上宴请了满宫的妃嫔去戏台看戏。
我特地带上了涟芝,她的脸已经拆了纱布,只是脸上永远的留下了烧伤的痕迹。
「娘娘,这宫女的容貌如此吓人,奴婢担心她冲撞了您。」龄芝悄悄的转头打量涟芝,眼中满是嫌弃。
「无碍,她也是个可怜人。」我走在前面,淡淡说道。
涟芝低下了头。
我晓得她心中不满,她生的虽不算出众,但也算尚可,容貌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即便是小门小户,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突然要伺候人,自然是不适。
她并非真心服我,只是为了家人,才不得不如此。
戏台下,已经坐满了人,我在最前头的位子上坐下。
我见旁边还空着一个位子,不由得问道,「是太后要来吗?」
太后近几月身子不好,已经甚少出门,这些个热闹更是不愿凑。
「回娘娘的话,是皇上。」一旁的宫女回道。
竟是皇上要来。
我有些惊讶,入宫这么多年,皇上最讨厌这样的场合,不喜女子太多,叽叽喳喳,今儿个怎的来了兴致,约满宫妃嫔一同看戏。
皇上的恩,自是不会有妃嫔拒绝,因此偌大一个戏台,都坐的满满当当。
我撇见谢嫔坐在不远处,脸上的肿都大好了,遮了几层厚粉,倒是见不出什么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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