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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少使若真关心我,为何这几日,她从未来看过我,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因着心虚。
我想,她的初衷并不是想害我,却害我无辜受累,才会心虚,不敢来看我。
我心中气恼,先前的事,竟还让连少使不信任我,她大可先来同我商量,但她却迫不及待的自作主张,险些害得我也丧了命。
「姐姐如愿了。」我看了一眼连少使,淡声说道。
连少使微微颔首,我看到她的眼底有些许愧疚。
这份愧疚自然不是为了和贵妃,是因为我。
灵堂外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走了出去,和她们站在一处。
我瞧见了人群里的福良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胡烟,当真是像。
我细心留意着她们二人,却没有见她们二人之间有何交集。
只有偶尔的眼神触碰,也十分的自然。
拜祭后,我们各自散去,连少使匆匆追了上来。
「妹妹。」连少使小声开口,显得有些局促。
我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一旁,在御花园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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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姐姐真的无心要害你,这些天,姐姐心里记挂着,却不敢来看妹妹,只能让宫里的丫头日日打听着你的消息,得知你无恙,心里才安了些。」连少使坐在石凳上,显得有些局促,两只手不停的绞着帕子。
连少使一向没有什么坏心思,若不是和贵妃将她欺负狠了,她也只会忍气吞声,我信她的话,只是很生气她不够信任我和钰嫔,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同我们商量。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旁人,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再三劝诫连少使。
这段时日,连少使的性子已改变了许多,只是做事还是这般的鲁莽。
连少使点点头,「妹妹说的是,姐姐往后凡事一定和妹妹们商量。」
她眼眶微红,我看着有些不落忍,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好了,和贵妃已逝,姐姐心里的这根刺,算是拔出来了。」
话音刚落,我看到了顾经纶的声音。
下意识的站起身,待我回过神来,看到连少使眼里有些错愕,一时竟有些语塞。
「顾先生。」我有些紧张的开口喊道,掩下眼神里的慌张。
顾经纶回过头,行至我们面前,作揖行礼。
「那日的事情,本宫真是要好好谢过顾先生,若不是顾先生,本宫都不敢想会如何。」我真心的说道。
那一日,顾经纶不顾自身的安危,冲向我,险些同我一起摔下高楼,我对他,竟生出了些许情意。
这几日,心里总记挂着他,时常想到他,心神不宁的。
我心里知道,这事是万万不可的,可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这颗心,好像炙热了起来,不再只是因为活着而跳动。
「主子言重了。」顾经纶颔首,嗓音十分的干净,让人听着很是舒服,像一股小溪,从心里缓缓淌过。
「本宫宫里有一块好墨,是先前皇上赏的百年老墨,顾先生的画画的这般好,也要配一方好墨,顾先生跟本宫回去取吧。」我浅笑着说道,一只手紧紧的拉着衣袖,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连少使站起身,「既然妹妹有事,姐姐就先不打扰了。」
我微微点头,连少使缓步离开。
「走吧,顾先生。」我笑着说道。
顾经纶再一次作揖,「那微臣便却之不恭了。」
对喜爱书画的人来说,好墨,好笔,好纸,好砚都是无法拒绝的东西。
那方百年老墨,还是先前在赏梅宴上,我同皇上要来的赏赐,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一路上,我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落在顾经纶身上,心中有一些些的期待,不知道顾经纶,也会不会像我一般,偶尔的眼神,总想落在我身上。
我晓得是没有结果的,更晓得,他不敢对我有什么想法。
可喜欢一个人,总希望他也能看到自己,哪怕只是偶尔的一眼,我便会很雀跃。
走到荣恩殿,我请顾经纶在院子里坐下,让秋杉去仓库里取墨来。
我从房中拿出一副陈年旧画,这是前年宫中大雪,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便颇有兴致的画下了。
可我的笔墨实在一般,总也画不好,画了一半,便搁置了。
我拿到顾经纶面前,有些羞涩的说道,「本宫笔墨不好,这画总也画不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顾先生画技高超,能否指点一二。」
我还是极少对丹青这般感兴趣,可是我同顾经纶之间,也就只有这一个话题,我便想着能同他多点交集。
能多见他一时也是好的。
顾经纶摊开画作,抬头问道,「还请主子备些笔墨。」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叶远便下去准备了,没一会,就拿了上来。
砚台上洒了些水,叶远卖力的研磨,我摆摆手,让他下去备些茶水来。
我一只手捏着衣袖,一只手研磨,顾经纶拿起画笔,沾了些墨水,行云流水般的在画上添了几笔。
他紧紧的盯着画,我紧紧的盯着他。
我从前没发现,原来他也这么好看。
他真的和皇上很不同,皇上总是板着一张脸,可他的眼里,好像有着对世间一切的温柔。
「主子,作画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主子心里藏了太多事,都展现在了画上,所以主子的画不是少了些什么,是藏了太多东西在里面,将这些杂乱的都抹去,就会好很多。」顾经纶转头看向我,指了指画上的几处。
我这才看向画,经过他简单的几笔,这画便大有不同。
「顾先生果然是妙笔生花。」我咧嘴笑道,眉眼都成了月牙儿。
他将画笔递给我,我接过画笔,看了看他,落笔在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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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我的心思没有在画上,还是因着什么,落笔的那几画,我自己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脸颊上微微发烫,我刚想开口,忽然,顾经纶拉起我的手,带着我的手在画上画了几笔,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滚烫的一片。
心就像快要跳出来了一般,我晓得这样不合规矩,我要推开他,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留恋他手上的温度。
几笔落,他的手移开,我抬起眼,他的眼里似乎只有画。
刚刚,好像也只是因着画,他才抓住我的手,全然不是因为我。
心里有些许的失落,对上他的眼神,我慌忙移开视线。
「主子。」秋杉将墨递给顾经纶,走到我的身侧,轻轻的唤了一声。
她是在提醒我不要失了分寸。
顾经纶接过那方墨,谢恩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想上前几步,多看几眼,秋杉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走回到房中,秋杉紧紧的跟在我身后,关上门。
「主子。」秋杉刚开口,我便打断了她的话。
「本宫晓得你想说什么,本宫知道,都知道。」我语气里满是落寞。
我若孑然一身,可以不管不顾,可我身后是整个风家。
后来的几天,我再也没有见过顾经纶,也逼着自己不再想他。
我传旨让骆正初入宫,冉霜封了美人,我身旁只有秋杉一人,做事多有不便。
除掉福良人一事,还需要霍天心去办,秋杉性子软,做不得这些事。
往后我的身旁,还得要霍天心这般的人办事才方便。
晌午,我用过午膳,早早的便去了宫门口,接应霍天心。
我担心从宫门口再到太医院的这一段路上会有什么意外,索性到宫门口去接应,只要跨过宫门,即便是有人发现了霍天心,有我在,这事便说不清楚。
今日的风吹的格外猛烈,半空中飘着些许霜花,下雪了。
我抬头看天,伸出手,接住霜花。
秋杉拢紧我身上的狐皮斗篷,戴上帽子,关怀道,「下雪了,主子当心着凉。」
话落,我听到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一队禁卫军走到宫门口。
我心里一沉,紧紧的抓住秋杉的手,希望是我想多了。
门口的守卫忽然增多,我难免疑心是不是皇上发现了什么。
神经紧绷起来,十二月的天,我的背上却起了汗,手心里也都是汗。
想必他们此刻已经出发了,我想拦下他们也不大可能,我内心很是不安,门口的侍卫不会无缘无故的增多,除非是受了皇上的旨意。
远远地,我看到一辆马车在往宫门口驶来。
一步步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骆正初掀开帘子,掏出金牌,以示身份,侍卫看过以后没有立刻放行,而是让骆正初走下马车,接受盘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只是正常的盘查,他们自是查不出什么,霍天心藏在马车的座下,只要仔细的查探,就能发现里面的端倪。
骆正初走下马车,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紧张。
侍卫走进马车,我慌忙走上前,对侍卫说道,「各位辛苦了,一点心意,请各位吃茶。」
我递给秋杉一个眼神,秋杉从腰上取下荷包,给门口的侍卫一人发了一片金叶子。
秋杉十分的机灵,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侍卫说道,「侍卫大哥,我们主子请各位吃茶,这马车一览无余,大哥快下来领赏吧。」
我咽了口口水,两手紧紧的搭在一起,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眼神紧紧的盯着马车上的动静。
侍卫看了秋杉一眼,没有接茬,眼疾手快的掀开了座上的板子,眼神立马变得冷冽,拔出腰间的佩刀。
「手下留情,她是本宫的侍女,此事本宫一人承担,你去回禀皇上,本宫要见皇上。」我的眼神冷了下来,看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动作,我便知晓他是提前得了皇上的指示。
皇上明知其中有鬼,为何不直接来问我,偏要演这一出戏,他是想在众人面前人赃并获,不想给我解释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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