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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话里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丞相之女身份尊贵,自是配的上皇上,但白家和凤家同朝为官,一文一武,势如水火,太后断然不会让白家的女儿在后宫得意。
还有这个应书鸢虽是假的,但得好好保着,唯有她安然在后宫,兵部尚书才能安心效力。
「好。」我点点头,让龄芝退下。
约莫过了一炷香,先生放下手中的画笔,把画作放在众人面前,供众人欣赏。
我抬眼看去,霎时被吸引了注意,久久不愿离开视线。
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色,同画中的不同,同书中的也不同。
入天的瀑布栩栩如生,我虽未亲眼见过瀑布,但也见过画中的瀑布,但这副画作的瀑布高耸入云,与天连成一线。
「先生,如何能有瀑布能如此,莫不是在诓骗我们吧!」白苏苏掩面讥笑,底下的人也多议论纷纷。
我转头看向先生,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并非是我夸大,我年少时随师父远游,在江南的一处深山,见到过此奇观。」
先生细细的同她们讲述江南行的所见所闻,我也一时听得兴起。
我连府门都不曾踏出,就是这皇城的风景我都未曾亲眼见过,听他说着那些奇特的故事,甚是向往。
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他的眼神扫过我,向我微微点头致意,又继续同她们讲述。
直到下课,我还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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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秋杉在我耳边轻轻唤我,我这才回过神。
察觉到刚刚的失态,我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近日辛苦,本宫备了晚宴在镜心亭。」
话落,我站起身子,先生收拾好物件,同我行礼告退,我竟忍不住开口挽留。
「先生近日也辛苦了,一同去镜心亭用宴吧。」
我不该如此失态,只是他说的那些事着实吸引我,让我忍不住想多听一些。
眼角的余光打量到龄芝正领着秀女去往镜心亭,我这才稍稍安心。
「是,娘娘。」
先生恭敬的作揖行礼,我见他的年纪同皇上相差无几,仪貌堂堂,难怪听宫女们私下嚼舌根,说众秀女最喜教习丹青的先生。
路上,先生走在我身侧,我开口问询道,「先生在外游学多年,怎的来了宫中为傅。」
「回娘娘的话,微臣的师傅是太学府的院士,所以希望微臣也能学以致用,报效朝廷。」先生的声音温润柔和,行为举止也是彬彬有礼。
我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男子声音,不禁想多和他交谈几句,远远的看到龄芝的声音,我又收回了心思,微微点头。
「娘娘,秀女们都已经入座了。」龄芝迈着小步,走到我身边。
「好,给先生也备个座位。」我吩咐着龄芝,缓缓落座。
晚宴开席,秀女们三三两两的交耳细语,我独身坐在位子上,不免有些寂寥。
从前,我也坐在下面,同我在秀女中的知己好友,聊些女儿家的话。
可惜,我已有五年都未曾再见过她们。
死的死,疯的疯,即便活着也是废人,连只字片语都不能再同我说些。
我留意着底下的白苏苏,她的家世让不少秀女都主动来和她攀谈。
我晓得她们想与她交好,得些好处。
白苏苏在家中是骄纵惯了的,到了宫中也未有收敛,只把其他秀女都当自己的婢女一般使唤。
旁人有诸多不满,也只得忍气吞声。
到此刻,留在宫中的秀女都已无退路,若不能入皇上的眼,便只能沦为宫婢,所以她们都想和白苏苏攀些交情。
那即便是落选,也能让白苏苏帮衬着,得个好差事。
那时,我便也是如此,她们知晓太后是我的姨母,与我百般讨好。
后来,太后知晓了,罚她们扫了三日宫厕。
太后说,她们中多不会得皇上喜欢,不过是宫婢而已,不必与她们交好。
「皇后娘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啊!」白苏苏喝了些酒,担子也愈发大了。
我还未说话,龄芝抢先开口,「白秀女慎言,这话说不得。」
白苏苏着实有些心急,姑娘家哪能如此惦记男子,这男子还是皇上。
「过几日的厨试,皇上会亲自品尝,届时你们便可在殿外远远的见一眼皇上。」我还是回了白苏苏的话。
这亭中的众秀女哪个不想问,但唯有白苏苏敢借着酒劲问。
她们便是为皇上而来,自然在意。
秀女们听了我的话,都欣喜不已。
能在大选之日前得见皇上,说不定能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入选的机会也多些。
我猜她们此刻都在心中盘算着,那日该穿什么衣裳,该如何引起皇上注意。
「你们都急什么,即便是入了皇上的眼,能否得宠还是未知呢,皇后娘娘,入宫五年才能侍奉皇上,该你们的福分,跑不掉,不该你们的福分,盼也盼不来。」
满是酒意的话语,我顺着声音望去,是织造署司务之女,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白苏苏面前。
「白秀女,你祖上功劳万千,你偏也只是同我们一般,还妄想同皇后娘娘争一争。」
「皇后娘娘是太后的亲外甥女,便是不得宠也自有太后庇护。」
「而你的姑母,早就同先皇一起埋入黄土,如何能给你庇护。」
「你便少提些你姑母,还有你的母家荣耀,这个后宫,姓风,不姓白!你倒是好,还未入选,就端起了宫妃的架子,终日将旁人视作你的宫婢,白秀女,你以为你能在后宫立足吗?」
她的话越来越过分,亭中众人皆脸色大变。
我冷眼看着她,手指微动,龄芝便带着人把她按在了桌子上。
「堵住她的嘴。」龄芝眼中充满厉色,扫过众人,「各位主子都是名门世家之后,如何能妄言!还请各位主子管好自己的舌头,免得在皇上也如此不知礼数,祸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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