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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实在是连良人位分低,担不了一宫主位,旁人和谢嫔住几日便受不了谢嫔,只好委屈她和谢嫔同住。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连良人手脚不干净,偷了臣妾宫中上等的补品,那些可都是臣妾的母家特意托人带进宫给臣妾的,偏就叫她偷了去。」谢嫔跪在地上,手指着连良人,眼底尽是不屑。
「若不是臣妾闻着味儿,都不知连良人竟还有这偷鸡摸狗的本事。」
于她而言,连良人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又是个不得宠的,入宫多年,都没见过皇上几面,和宫人都没有什么分别。
连良人的脸颊高高肿起,身上也多有鞭痕,血迹沾染了衣衫,哭着说,「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偷,那雪莲是臣妾的哥哥亲手摘来拿给臣妾吃的,臣妾吃的是自己家的东西,没有偷拿谢嫔姐姐的补品。」
「你胡说,这天山雪莲十分难得,以你一家的俸禄怕是都吃不起,更何况天山雪莲想买都买不到,你如何能有,分明就是你偷得!」我正欲开口,谢嫔抢先说话,还推了一把连良人。
我皱起眉头,连忙让龄芝上前,分开连良人和谢嫔,免得谢嫔又动手。
「皇后娘娘还在这里,你怎能当着娘娘的面动手打人。」秋衫难得开口,我转眼看向秋衫,她涨红了脸,十分生气。
「臣妾的母家确实比不得谢嫔姐姐,能时时送些吃的用的给臣妾。」
「但臣妾自幼患有咳疾,久治不愈,听闻天山雪莲能治此病,且有奇效,臣妾的哥哥特地前去天山采摘,给臣妾治疗咳疾。」
连良人满脸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揪心不已。
「早不摘晚不摘,偏偏就在臣妾的母亲给臣妾送来时摘了,当真是巧。」谢嫔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说道。
连良人的胸膛剧烈起伏,「臣妾的哥哥是跟随风将军出征,回军时路过天山,惦记着臣妾,便求了将军,耽误了半日去采摘,谢嫔姐姐何不去打听打听,以证臣妾所言非虚。」
一人一句扰的我头疼,不过连良人的话我倒是有些印象,去年哥哥带兵出征,确实路过天山。
「本宫即可为连良人证实,她所言非虚,去年年中,本宫的哥哥出征塞外,回程的路上确实路过天山,而连良人的哥哥也确实是随军的军医。」我沉声开口,看了一眼谢嫔。
她别过脸去,冷哼一声,「那臣妾的雪莲为何少了,莫非是老鼠吃了不成。」
「是不是老鼠吃了本宫不知晓,但谢嫔你无凭无据,仅凭连良人的锅里炖着雪莲就说是连良人偷了,还打骂连良人,在宫中动用私刑却是被本宫抓了个正着。」我给了龄芝一个眼神,龄芝立马高声唤来侍卫和宫婢。
「不论雪莲是否是连良人所偷,谢嫔你犯的错都是不争的事实,那便罚你掌嘴五十。」
「既然谢嫔如此在意雪莲,本宫自然会派人好好查实,究竟谢嫔的雪莲到了何处。」
我示意侍卫搜查春雨轩,除了连良人的寝殿,还有何处藏有雪莲,又命內侍监拿来了宫内外往来的登记册。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二月十六,连良人家中送来雪莲一盒。
我把登记册甩在谢嫔面前,谢嫔的脸瞬间白了下来。
「秋杉,掌嘴。」
我见秋杉刚刚愤愤不平的模样,特意让秋杉去掌嘴。
秋杉吓了一跳,脸上满是犹豫,小声嗫嚅,「娘娘……」
我知秋杉的秉性,有意想让她胆大些,转念想到自己,便又作罢了,让龄芝去执行。
侍卫将春雨轩翻了个底朝天,整个春雨轩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也没有出言训斥。
最后在小厨房的杂物柜里找到了谢嫔丢失的雪莲,原是小厨房的伙夫见雪莲名贵,偷偷藏了些许,本以为不会被人发现,没成想谢嫔是个守财奴,对这些看的紧。
连良人痛哭出声,我走上前把自己的披风取下,裹在她身上。
龄芝一耳光落在谢嫔脸上,谢嫔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再看看连良人的脸都肿的不成样子,就知道她挨了谢嫔多少个耳光。
掌嘴五十,也是轻了的。
「臣妾的母家是皇上的肱骨大臣,臣妾侍奉皇上多年,即便要罚也要由皇上定夺,皇后娘娘您对臣妾用刑,不怕皇上怪罪吗!」谢嫔捂着脸,一把推开龄芝,眼神里写满了不服气。
我摇摇头,她这性子,不知何时才能收敛,若非是她这性子,她是皇上的正王妃,在皇上登基时理应是皇后。
14
宫中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谢嫔,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弄丢了皇后之位。
大御自开国以来,新皇登基,皇后之位皆是王妃,太子妃,从没有过王妃仅仅被封为嫔的先例,谢嫔,是第一例。
偏偏她还不自知,整日怨天尤人,怪先前那位狐媚惑主,怪我夺走了该属于她的。
「本宫执掌凤印,受皇命管理后宫,即便你是皇贵妃,本宫要罚,也是罚得,即便谢嫔你侍奉再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要知晓,本宫是中宫之主。」我对着谢嫔,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命侍卫压住谢嫔,龄芝抬起手,左右开弓,十个巴掌下去,谢嫔的脸也高高肿起。
五十个巴掌打完,谢嫔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神情都开始恍惚。
「多谢皇后娘娘替臣妾做主。」连良人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我扶起她,轻声说道,「起来,你是主子,不要动不动就磕头。即日起,你便搬到冬月轩去住吧,那里虽简陋,但清净。」
冬月轩靠着冷宫,偏僻无比,已经废弃了很多年,又荒凉又杂乱,本是不该让连良人去住的,但眼下这情况,也不好再让她和谢嫔同住。
让她独住旁的宫殿又不合规矩,思来想去,就只能把冬月轩给她住,才不会引来闲话。
她倒是十分欣喜,同我谢了恩,我命人去把冬月轩的寝殿先打扫出来,又让她的宫女把她的东西收拾了。
牵着连良人的手走出春雨轩,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下,我让人传来太医。
「和谢嫔同住,委屈你了。」我轻轻抚着她身上的伤,她的性子不争不抢,也只有她受了谢嫔的气闷不吭声,自己忍着。
和谢嫔住了大半年,她从未找我诉苦,都是自己默默忍受。
「臣妾的母家是小门小户,哥哥也只是个军医,臣妾能进宫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又怎敢因为自己给大家添麻烦呢,谢嫔姐姐虽然不好相与,忍忍便也过去了。」
「只是今日她污蔑臣妾偷盗,这事臣妾认不了,所以谢嫔姐姐格外生气,平日里她不会这么过分的。」连良人吸吸鼻子。
在宫中,自戕是大罪,会祸及家人,纵是连良人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不能一死以证清白,即便谢嫔百般侮辱,她也只能抵死不屈,不敢自戕。
我想,这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着受罪,也不能一死了之。
以免祸连家人。
我叹口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倒是想一了百了,只求个痛快,愿来生不入世家半步,只投身个寻常人家就好,便是如此小事也无法如愿。
太医匆匆赶来,给连良人诊了脉,开了些药膏,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根本。
我用竹签沾了些药膏,轻轻抹在连良人的脸上。
「娘娘,使不得……」连良人连忙从我手中拿过竹签,自己胡乱擦拭着。
药膏都没抹匀,东一块西一块的粘在脸上,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拿回竹签,让她安心坐着。
「你的咳疾如何了。」我细细的给她上着药膏。
「吃了哥哥拿的雪莲,已经大好了。」连良人昂着头,有时我下手重了些,她吃痛,也会嘶出声。
我放下竹签,把药膏放进她手中,「谢嫔的性子自入王府便是如此,你莫要往心里去,都是一宫的姐妹,自然也是一家人,以和为贵方才能家和。」
我是担心连良人对谢嫔心有不满,后宫争斗不外乎如此,你来我往。
「皇后娘娘已经罚了谢嫔,也是给臣妾出了气,臣妾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连良人浅笑,我满意的点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连良人虽然胆色不足,胜在识时务,懂事乖巧。
见时间差不多了,我亲自送她到冬月轩,「住在冬月轩虽是委屈了些,待过些日子,秀女们大选之后正式册封,本宫再重新给你安排寝宫。」
「娘娘费心了,臣妾觉着冬月轩就很好,清净。」连良人微微福身行礼。
嘱咐了几句,我从冬月轩走回鸾凤殿。
「本宫记着连良人的父亲是父亲的部下?」我忽然问道。
龄芝立马回了话,「回娘娘的话,连良人的父亲在风将军手下的骑兵营当差。」
我点点头,让龄芝派人给父亲传个话,说连良人的父亲忠厚英勇,可提携一二。
夜深,我用晚膳,坐在床头绣被面,寝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