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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秋杉点点头,努力的挤出笑容,我看的一阵心疼。
我给一旁的大人塞了只玉镯子,「这婢子身娇体弱,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大人看了看玉镯子的成色,套进自己手中,微微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些,我才离开司正殿。
里头的荣恩殿其余人,我断然不会再留在我宫中,我今日去看了秋杉,替秋杉打点,却没有对她们说上只言片语,更无打点的意思,日后为免她们心中有愤,伺机报复,我不会再用她们。
她们都是后来伺候我的,也不怎么近身,无甚交情,对她们的品性我更是不太清楚,我不知是谁在背后捣鬼,自然是不会替他们说话,为她们打点。
回到宫中,晚膳已备好,我宫里只剩下了个平日里清扫茅厕,打扫院子的內侍监叶远,晚膳也是交由他去备。
他干惯了粗活,忽而近身伺候我,十分不习惯,整个人都很拘谨。
我瞧他年纪尚幼,和我刚入宫时差不多大,招招手,把他唤至身前。
「这几日荣恩殿的大小事宜,便都交由你了,办得好,少不了你的赏。」我沉声说道,敲打敲打他。
他跪地应下,我瞧他年纪小,心思单纯,或是个可用之才。
他退出屋子,我扶着母亲到桌上用膳,今日身旁无人服侍,我替母亲布菜。
布菜前,我挨个试了盘子里的菜,下午这一闹,我丝毫不敢松懈。
「今日之事,也不知是冲风家来的,还是冲主子你来的,你只身在宫中,如今太后也是如履薄冰,你们二人这般境况,我心甚忧啊!」母亲没什么胃口,甚是担忧。
我给母亲盛了碗汤,故作轻松着说,「先前女儿为皇上挡伤,这个情,皇上且记着呢,母亲不必担忧,我如今同皇上也甚是和睦,比先前好了不少。」
「你挡伤一事,围场回来我和你父亲才知晓,当真是给我们吓坏了,你怎这般傻。」母亲责怪道,尝了一口汤。
我思前想后,犹豫了许久,还是同母亲说了挡伤一事的实话。
母亲望着前方沉思着,「这般胆大妄为的,恐也只有白家那女儿敢,白家从文,风家从武,本就不相干,可他们家实在是太过分了,处处同你父亲作对。」
「你父亲如今已非昔日大将军,风家落魄至此,可他们白家,还不肯放过,看来是将我们逼上死路,方能罢休。」
我何尝不是这般想,可白家势头正盛,即便是风家从前也奈何不得白家,何况是现在。
母亲出身武将世家,骨子里就是股不服输的劲儿,白家这般得寸进尺,已是惹恼了母亲。
「可女儿觉得,此事并非就是白苏苏所为,还有那位福才人。」我缓缓同母亲说了那福才人奇怪的地方,将她陷害我推她小产的事情掩过没有提及。
这事若是同母亲讲,必会扯出许多麻烦,我不想让旁人知晓,我当初帮过福才人一把,瞒下了她的胎。
我同母亲提起福才人,也是为了问问母亲,风家和福才人是否有何瓜葛。
母亲思索再三,摇了摇头,「从未与她有过交集,她的父母也从未进风家侍奉过。」
福才人原名邵佳澜,皇城西郊人士,父亲邵氏,母亲邵刘氏,皆没有进过大将军府伺候,如此说来,我同她并无陈年旧怨。
既无陈年旧怨,又无私仇,我当真是有些奇怪,福才人为何对我敌意颇深。
「主子,皇上来了。」叶远敲了敲门,进来回禀。
我点点头,拉着母亲到门口去迎接皇上,远远的瞧见皇上的身影,我便同母亲福身行礼。
这个时辰,皇上怎的来了,是事情有眉目了吗?
走近一些时,我察觉皇上的脸色不太好,身后还跟着荣恩殿的內侍监司事,霍骥。
霍骥已经不成人样,一看便是用刑所致,我瞧他这副模样,甚是担忧秋杉,也不知打点后,秋杉有没有好一些。
从下午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霍骥便成了这般,这司正殿的刑罚,当真是难以承受。
皇上的身后只带着霍骥,我想霍骥便是这下毒之人。
「起来吧。」皇上沉声出口,看着我的眼里有很多意味,情绪复杂,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能让皇上这般神情,背后主使,恐大有来头,不用多想也知道,多半就是白苏苏。
皇上走在前面,我们跟在皇上后头,一道进了寝殿里。
坐在床榻上,皇上的面色很不好看,我和母亲站在一侧,默不作声。
霍骥被丢了进来,不停的跪地求饶,求皇上,求我,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其罪当诛。
「朕已传了白长使前来。」皇上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又转头看向我,「你过来。」
我走到皇上身边,伏在他的脚边,替他捶腿,他先屏退下了众人,屋子里只留了我和皇上。
「七间,此事朕定是会给你个交代,只是,苏苏她进宫不久,念在她是新人,朕希望你可以大度些。」皇上的声音不大不小,轻飘飘的落在我耳朵里。
我垂下眸子,心里冷嘲一声。
大度些,她想杀了我,还要我大度些吗?他又能否对想要取他性命的敌人大度些。
咬着嘴唇,我掩下眸底的嘲讽,淡声说道:「皇上吩咐,臣妾不敢不从。」
话里的疏离,我怎么都掩不下。
我的母亲,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倒在我的面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我,也因着母亲毒发太快,没有吃下那有毒的东西,才逃过一劫,如此这般,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可我也晓得,皇上要顾着白相的面子,将白苏苏宣来,也不过是斥责几声,做做样子,小惩大诫罢了,既给了风家交代,又全了白相的面子。
皇上这话,并非是同我商议,我是必要妥协的,倘若我不应下,定是会惹得皇上不快,同皇上离了心。
到时便是得不偿失了,既无法让白苏苏得到该有的惩戒,也让我和皇上的关系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