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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让我诧异的是上面的图案,竟是只朱雀。
翡翠朱雀,是江南皇图的当家令牌。
我惊讶不已,这个东西怎么会在太后的手中?
江南皇图氏,在江南等同于是一个土皇帝,三万私兵,整个江南无人敢驳皇图氏的话。
就连皇上,也要忌惮皇图氏。
而现在,皇图氏的家主令,却在太后的手中。
我联想到安嫔产子那日,太后不在宫中,难道就是为了这江南皇图氏的家主令吗?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能让太后冒这么大的风险出宫。
「姨母?」我疑惑的看着太后,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太后表情颇为得意,「哀家费了好些心思,才将这东西拿到手,让江南皇图氏心甘情愿的为哀家做事,皇上还是孩子,有些事他不懂道理,哀家得懂。」
我怔愣的看着江南皇图氏的家主令,说不出此刻我心里面是什么滋味儿。
有江南皇图氏的帮衬,风家便是有了倚仗,我再也不必担心风家何时会再次落魄。
心绪复杂,是因着我一心想为风家筹谋,最后还是只能依靠太后。
连风家我都保不住,何谈为自己争些什么。
我的希冀,似乎又破灭了。
「江南皇图氏?他们一向不和任何人妥协,怎的肯交出家主令?」我挤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来,似乎很为太后拿到家主令而高兴一般。
江南皇图氏早先是匪寇,先祖爷在世时,严打匪寇,他们被迫下山,在江南做起了生意,渐渐从商。
累下不少财物,皇图氏在江南一带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开始蓄养私兵。
那时,江南一带的官员对皇图氏毫无办法,先祖爷为此十分头疼,和江南皇图氏也僵持了好些年。
直到先皇登基,改变了策略,不再与皇图氏对立,将其招安,封了个安平侯,算是名正言顺的让皇图氏在江南一带做了土皇帝。
之后,江南皇图氏和朝廷交好,也算和谐,只是不论先皇用什么法子,江南皇图氏都不肯交出私兵。
直到皇上登基,江南皇图氏手中已有三万私兵,而大御如今更是遭受外敌的虎视眈眈,即便是强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内讧。
这家主令就是江南皇图氏的命脉,交给太后,等于是把整个江南皇图氏都交给了朝廷。
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
我担心太后用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即便是拿到了家主令,也无用。
像江南皇图氏这样的存在,绝不会只是认家主令这么简单,外人想插手,也要看他们认与不认。
太后哈哈一笑,合起木匣子,拿给龄芝让她小心的藏好。
「三万私兵,你可知每日的粮饷是多少?」太后如此问道。
我弯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太后智勇无双,是大御的福气。」
且不说江南皇图氏有多少家底,养不养的起三万私兵,若是拿粮饷就能收买江南皇图氏,先皇也不用那般的忧心,绞尽脑汁。
太后有隐瞒,我也没有去追问,只一味的附和着。
对我亮出这块底牌,足够证明太后现在对我的信任了。
而后,太后又拉着我说了许多对风家的筹谋,对皇上的筹谋,我越听着,越骇然。
太后是想将大御一点点的变成风家的天下,所以她绝不会让其他妃嫔的孩子,坐上皇位。
未来的皇帝,只能是我和皇上的子嗣。
「七间,哀家对你给予厚望,你母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是哀家所有的希望,不要让哀家失望,知道吗?早日为皇上诞下嫡子,哀家才能放心。」太后拉过我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我当下了然,太后故意将家主令给我看,是想让我安心,安嫔的事不会再一次上演,她绝对可以保下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平安长大。
太后是担心我见着了安嫔的惨状,不愿为皇上开枝散叶。
「姨母的话七间铭记在心,定会尽心,不让姨母失望。」我的模样乖巧又听话。
我心里清楚,即便是我得皇上的宠幸,只要皇上不愿,我都不可能诞下皇嗣。
皇上身上的香囊不知何时才能丢弃。
外面的丧钟又敲了三下,安嫔,已经送出了皇宫吧!
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只听耳边传来婴儿的哭啼声。
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娘亲要离开了,所以舍不得吧!
我匆匆和太后告别,回到鸾凤殿。
才迈步进去,一道人影笔直的坐在窗边的榻上。
「给皇上请安。」我慌忙福身行礼,像是责备一般的侧过头,对涟芝她们说道,「怎的皇上来了也不来通禀!」
无人来回禀,自然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过是说句场面话。
「是朕没让她们说,今日安嫔入殓,你没来。」皇上放下手里的奏章,抬起头,朝我招招手。
「听闻你去了太后的宫中,是去瞧棠月和容枫了吧!」
小碎步上前,在皇上身边坐下,自然的拿起桌上的墨在砚台上研磨,「姐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孩子,臣妾替她去看看孩子。」
「棠月和容枫在太后宫中可还适应?朕觉得还是放在你身边更好,太后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身边多了两个小家伙,怕是闹腾。」皇上继续手上的动作,状似随意的提起。
先前我同皇上提起,要将小皇子和小公主送去太后宫中时,皇上未曾反对,我以为皇上不在意此事。
不知是皇上忽然想到其中的利弊,还是早就想好了事后来游说我。
「臣妾身为皇后,理应是要照顾安嫔留下的皇嗣,只是臣妾未曾生养,无甚经验,不及太后照顾的周到,安嫔已逝,只留下棠月和容枫,臣妾万不敢大意。」我谦虚着,将皇上的话一一堵住。
「皇上大可放心,臣妾今日去瞧了,棠月容枫都很乖巧,有皇嗣的陪伴,太后也不会太过孤寂,若是太后力不从心,臣妾自然不会再推脱此事。」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上也没有再继续议论此事,只将话题岔开,提起我宫中的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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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挑起的话头实在是生硬的很,我百无聊赖的附和着,心里生起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来。
「皇上若惦记冉美人,不如传冉美人过来坐坐,冉美人就在偏殿,几步路罢了。」我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不大高兴。
大邸是因着安嫔才走,皇上便来同我议论这些吧。
安嫔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孩子,我只想让他们健康长大,不想其他,更不想让他们成为皇上和太后之间争权斗势的一张牌。
皇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高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认真的盯着我看,我不得不抬起头,对上皇上的眼神。
「怎么?吃醋了?」皇上低低的开口,一脸的玩味。
我一愣,他竟这般误会了,还以为我是因着他提起冉霜,才心里不快。
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
「好了好了,朕不提就是了,你过来,瞧瞧朕白日无事时新绘的画。」皇上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又自顾自的说着,拍拍手,李年拿来一副已经装裱好的画卷。
鎏金的画轴,看来皇上对这副画十分满意。
我展开画卷,只一眼,整个人都僵硬着。
上面的女子是我。
是选秀那日,第一次进宫的我。
我坐在马车里,掀开马车帘子,好奇的向外面张望,一双眼睛,扑闪扑闪。
那时,我脸上的笑意满是天真,一脸无邪。
马车周围的景象红装绿瓦,是宫里的长廊,而马车旁边人的脸有些模糊不清,只有个背影,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我从小到大的两个婢女,皇上有些记不清了,随意的给她们画上粉色的衣裳,我倒是记得清楚,那日,她们二人穿着桃红色的衣裳,十分鲜艳。
而我身上的杏黄色衣裳,皇上倒是记得清楚,还有我头上的梨花簪子。
一刹那,我有些恍惚。
我从来不知,原来那个时候,皇上就已经见过我了。
可那时,皇上在何处呢?
记忆中,那日我并未见到皇上的身影,那里只有成堆成堆的秀女,叽叽喳喳,喧喧闹闹。
不知皇上是躲在了何处才见到我,还将那一面,记得如此清楚。
「那时,你还年幼,脸上稚气未脱。」皇上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一脸的怀念。
怀念。
我看着皇上脸上的神情,心绪复杂。
那时,皇上明明对我厌恶至深,从我入宫,到我封后的几年里,我都没有见过皇上几面,甚至,我都不记得皇上的容颜。
可眼前皇上对我的情意,似乎也是情真意切,并非假意。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已然是分不清了。
真情还是假意我暂且不知,这么多年过去,皇上还能记得我那日的衣着打扮,当真是将那一眼记在了心里。
「一晃多年,臣妾自己都不记得了,皇上却还记得这般清楚。」我摩挲着画上,我的那张小脸,心里颇有些感慨。
若是顾先生来绘,定是更加传神,逼真。
「从前是朕不知自己的心意,如今明白了,七间不会觉得晚了吧?」皇上的手轻轻抚过我的手背,温温热的触感,撩拨着我的心。
这话若是早一些,哪怕是早一年,我都会感动不已,到现在,我只在心里权衡,皇上的话里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
「皇上这样的话定是与许多人说过。」我故意娇嗔,将手从皇上的手下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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