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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皇上。」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的说道。
目送着皇上远去,几位大人脸色各异的离开了殿中,我跟在父亲身后,和父亲一起走在路上,将父亲送回到皇上安排的寝殿。
「本宫刚刚看父亲身体抱恙,可要紧?」我先开口问询父亲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
父亲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了,不中用了,从前这样的伤,微臣还能带伤杀敌,现在,连站着都发颤,也不知道还能出征几次,若能战死沙场,也算不负皇恩。」
「父亲又说这样的话,母亲听到了该多难过,本宫和哥哥们都只希望父亲母亲身体康健,好好的。」我脚步一顿,听着父亲这样说,心中凄凉一片,忍不住几滴眼泪滑落。
「父亲此番回来,便不要再上战场了,凭父亲往前的功,皇上也会让父亲好好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该轮到本宫和哥哥们为风家做些什么了。」
父亲抬起手,轻轻擦拭掉我脸上的泪珠子,眼中满是欣慰。
「有父亲在,你们都只要做好父亲的孩子就好。」父亲缓声开口。
我低下头,掩下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吩咐秋杉去将骆正初请来,让他给父亲看看我才能放心。
一路上,我慢慢的陪着父亲往寝宫走,从父亲口中得知,刚刚说话的副将姓邓,之前在军中也一直不起眼,可这番出征,他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勇猛,原本他也是没有资格来面圣的,父亲念着他此番的功劳,才特地带着他一起来面圣。
我让父亲多留一个心眼,他极有可能是白相或者是谁的人,我心里是更偏向白相背后指使多一些,只有白相这样的文官喜欢玩这一套,武官不善言辞,即便是背后搞鬼,我觉得不大可能会用这样的方式。
将父亲送到寝宫门口我便停下了,再往前走不合规矩,我再三叮嘱父亲让骆正初瞧一瞧才离开。
我一步步朝皇上的寝宫走去,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莫名的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心头,似乎很是抗拒要和皇上亲密。
刚刚在席上,皇上的一番动作,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汗毛直立,心里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爬过一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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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还长,皇上的宠幸对我来说,是顶要紧的,就算我千不愿,万不愿,我也是不能拒绝的。
慢步走回到皇上的寝宫,远远的,我看到里头的光亮,还有李安守在门口。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我走近了一些,还没有进到殿内,我便听到里面一阵的嬉闹声。
李安迎上前,一脸为难的说道,「主子,这会,柔长使在里头呢,您要不……」
「既然柔长使来了,那么本宫便先回去了,等明日一早,再和皇上说本宫身体不适,半路回去了。」我也是个识趣儿的人,里头柔长使和皇上正高兴呢,我这会为难李安进去回禀,也是自讨没趣。
说完,我对李年微微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
白苏苏挑这个时候来,不知是凑巧,还是白家眼见着风家要再次得势,坐不住了,白苏苏才故意半路截胡。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这一次父亲荣耀,得好生提防着白家,白相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白相一向内敛,未必会趁风家正得意时动手,偏是这种,最容易背地里使绊子。
回到荣恩殿,涟芝和往常一样,端来清水给我净手。
净手后,涟芝在我的手上抹上香膏,仔细的揉按。
这会,秋杉回来了。
「骆太医如何说,父亲的伤如何了?」我连忙询问道。
「回主子的话,骆太医说风将军的双腿受了寒,不打紧,开些药调理调理就好,至于风将军身上的外伤,有些严重,不过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应该能养的七七八八。」秋杉回禀道。
难怪父亲一站起来便颤颤巍巍的,我还担心父亲受了伤,只是寒气侵体,我便放心了。
「好,明日你去太医院,让骆太医好好的开些方子给父亲调养,父亲不便常让太医诊脉,便让骆太医多写些方子,他的医术好,本宫信得过,出了宫,恐就无人有这么好的医术了。」我细细的嘱咐着。
打了个哈欠,让涟芝点上了安神香,一夜香沉。
第二日一早,皇上下旨,两天后给父亲办庆功宴,满宫妃嫔皆和文武百宫同庆大喜。
我还听闻,西绥派了使者前来谈和,似乎是有意将西绥的公主送来和亲。
过了晌午,我和连少使坐在御花园里吹风,她提及西绥和亲一事。
「上一次来谈和亲的使者现在还在驿站住着呢,这西绥又派了人来,看来咱们大御,真是个香饽饽。」连少使打趣道,脸上直乐。
我也忍不住弯起嘴角,「不过听闻,这次是西绥送了公主来,好像不是什么要紧的嫡公主,就是个庶出的公主,模样甚好,就是不得宠。」
连少使摇了摇头,「得宠的又怎么舍得送来,更何况西绥还吃了败仗,送过来岂不是受苦,只是不知,是看上了哪位皇亲国戚,咱们的大皇子尚且年幼,如何都没到能成亲的年纪,皇上应当不会让大皇子小小年纪就娶了西绥和亲的公主。」
虽说那公主不怎么得宠,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前来和亲,最少也是封了个安国公主,赐了封地。
大皇子身份尊贵,但既没有封王,也没有给实权,是远没有那位公主权势贵重的,娶了这公主,只能是大皇子看她脸色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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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往后呀,要是大皇子得皇上宠爱便也就罢了,若是不得皇上宠爱,可有的脸色看。
虽说大皇子非嫡出,到底是长子,皇上还是颇为重视,想来也不舍得他吃这个苦。
大御的皇帝年轻,底下的皇子公主们也都年幼,每每谈及和亲一事,都让皇上头疼不已。
「不过我也有所听闻,那西绥的公主好像是想嫁到宫里来。」连少使稍稍压低了音量,拿帕子遮着嘴巴才同我说道。
「虽说是庶出,想得个一国之母的位置不大可能,封个妃那也是当得起的,皇子们年幼,西绥将主意打到皇上身上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前朝里送来公主给皇帝为妃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也稍压低了声音。
皇室公主,命好的,皇上择了个良婿,荣华富贵平平淡淡一生也就过去了,命不好的,远嫁和亲,受尽欺辱,也是天意。
「只是不知皇上这次如何打算,是要罢休,还是趁热,收下西绥。」连少使随口一问,我也就随意敷衍了几句。
「左右也就是要些钱财,让西绥纳贡,收西绥为封地吧。」我淡淡说道,思绪却渐渐飘远。
这些天精神总有些恍惚,时不时的,我看着看着便出了神,偶尔还会见到顾经纶的影子。
这会,我又瞧见了顾经纶背着画卷从御花园走过,这条路是他每日要去司皇所时必经的一条道。
我苦涩的笑了笑,心中比谁都清楚,他回不来了,永远都是回不来的。
我所见到的一切,不过都是我心中所想而已。
「七间,七间?」连少使的声音有些急促,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
「嗯?」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才收回思绪。
「你怎么了?怎么和魔怔了一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太医来瞧瞧,秋杉,还不去请太医来!」连少使秀眉紧蹙,关切的唤了一声秋杉。
我摆摆手,只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必,是我昨晚没休息好,一下子晃了神而已,不打紧的。」
「当真?」连少使的语气多是狐疑,我郑重的点点头,再三宽慰下,连少使才打消了去请太医的念头。
没坐一会,风渐渐吹来,吹起了阵阵凉意,我缩了缩脖子,和连少使告别后回了荣恩殿。
半路上,我偶然碰见了胡烟,和她寒暄了几句,没多耽搁,快步回到荣恩殿。
回到卧房,我脑海里,胡烟,福良人,和那人,三个人的身影不停盘旋。
最后,慢慢重叠在了一起,叠成了那人的脸。
她一定比胡烟清雅,比福良人高贵,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才让皇上这般的迷恋。
想着,我将涟芝叫到了跟前。
「两天后便是庆功宴,到时候你千万注意好了福良人的一举一动,一切见机行事。」我再次嘱咐道。
「奴婢谨记,主子便放心吧。」涟芝笃定的说道。
「你聪慧机灵,本宫知晓,只是本宫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担心福良人是棋高一着,你我中了她的计还不自知,等后知后觉,便一切晚矣。」我颇为担心的说道。
涟芝反应快,做事果断,我晓得她遇到了什么事,定能妥善处理,我担心的是她遇到了事而不自觉,悄无声息的被福良人所利用。
福良人一向是擅长这样的,这也是我这么担心的缘由。
「奴婢定会打起十二分的脚精神,一言一行都慎之又慎。」涟芝低着头同我保证道。
我语气轻柔,宽慰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警醒些便是,本宫便不信,会一而再的栽在她手中。」
双眼微咪,眼底有些许杀意,福良人应该后悔,当初没有下更狠的手,好让我翻不了身。
我怎肯让她这样的威胁,继续在身边。
「是。」涟芝低声应了一声。
「钰嫔那儿去递个话,让她明日称病,莫要出席。」我吩咐道。
我一人就有些心累,根本无法再分心照看钰嫔,我也担心福良人是想借刀杀人,目标不是我,而是钰嫔腹中的孩子。
她几番刻意和钰嫔献殷勤不会是那么单纯,我虽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提防着些总无错。
几人退下,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我一只手撑着脑袋,慢慢合上双眼,有些许的困意。
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鼻间,我缓缓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轻声开口,「怎的忽然换了香。」
「不喜欢?」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我诧异的抬起头,看到皇上正坐在一旁,桌子上叠着厚厚的一沓子奏章。
我忙起身行礼,颇有责怪的朝秋杉她们说道,「怎的皇上来了也不回禀,便由着皇上等。」
「见你睡的香,便没有吵醒你,正好还有些政务缠身,便借了你这地方,看看奏章。」皇上拉我起身,我坐回到榻上,这才注意到皇上还给我披了件外衣。
皇上埋头批阅奏章,我便没有多说话,偶尔给皇上续些茶水。
外头的太阳渐渐西下,看样子皇上是打算留宿,我抬抬手,示意秋杉去备晚膳。
我一向是不喜欢兰花香,皇上却不知晓。
我仿佛记得,白苏苏很是喜欢兰花,鞋上,首饰,衣裳上的花样多用兰花,而皇上先前也并不钟情兰花香。
看来昨夜的一夜春宵,皇上甚是愉悦。
到底是白苏苏会讨人喜欢,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得皇上宠幸,这也是她的过人之处,我的不足之处。
白苏苏才是一个合格的后妃,晓得皇上喜欢什么,也愿意去讨皇上喜欢,总也能得皇上的欢心,我比起她,更适合打理家务,替皇上管些琐事。
我忽然有些不明白,母亲从小教导我的,和白苏苏从小收到的教导,到底哪个更好,更适合后宫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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