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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也暖和了起来,这些天屋子里也不再整日烧炭取暖,偶尔的到了深夜或晨起天凉的时候,才会烧会子炭。
我看着眼前的棋局,眉头紧皱,涟芝脚步匆匆的走进屋子里。
「主子,福良人按捺不住了。」涟芝小声说道。
我收回心思,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向涟芝,她走上前了一步,小声说道,「方才奴婢去乐司给主子拿琵琶,一出荣恩殿便见到了福良人身边的宫女,她似乎一直在荣恩殿外等奴婢。」
「她同奴婢说,福良人有一桩好差事交给奴婢,还给了奴婢一小袋金叶子,说让奴婢听吩咐,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真是出手大方,一小袋的金叶子,对福良人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了。
涟芝都能得这么多,她身旁的宫女,只会拿的更多,她得宠时攒下的赏赐,恐怕留不下多少了。
「她要你做什么。」我淡淡问道。
涟芝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那宫女没说要奴婢做什么,只说让奴婢留意着些,她们到时会吩咐奴婢,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和庆功宴有关系。」
挑庆功宴上下手,是想断了我复宠的念头,我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狐狸终究是藏不住尾巴的,我便看着她会如何做。
「本宫知晓了,到时候,她若差使你做什么,你来不及知会本宫,便随机应变,本宫定是要借这个时机,让福良人吃些苦头,最好,永远都翻不了身。」我冷冷说道。
当初她对我的算计,险些让我断送后半生,谋害皇嗣,皇上如何能忍得,要不是我反应的快,皇上也不能断定就是我做的,再加上太后的缘故,我现在的光景,只会更惨。
能不能留福良人一命,就看她这次想如何做了,她若对我下死手,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是。」涟芝小声的应着。
「你和骆太医研习刺青研习的如何了?」我忽然问道,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那里有一道当初给皇上挡伤时留下的疤痕。
以骆太医的医术,还有皇上赏的药膏,我胸口上的伤疤可以丝毫的不留痕迹,但我不想。
疤痕已经很淡了,只是细瞧着还是有伤口,很是丑陋不堪,我留着疤痕,是不想让皇上忘记当初挡伤一事,但我也不想因这伤口惹得皇上不愿亲近我,这才想到了刺青。
骆太医的刺青还算不错,但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如此隐秘的地方,我便让涟芝同他学习刺青,让涟芝来动手。
「主子若是准备好了,奴婢随时可以,只是,主子,一旦刺下,便再也去不掉了。」涟芝还是想让我好好的想清楚。
我摆摆手,让她下去准备,没有说旁的话。
这很可能是在关键的时候,能保我一命的保命符。
秋杉进来收起棋盘,榻中间的桌子上摆上了刺青的用具。
刺青的花样,我挑了朵颜色淡雅的梨花,不会太艳,也不会俗气。
涟芝去净手后,拿起刺青的工具,我解开衣衫,露出胸口,微微合上眼,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还是有些紧张。
一双热乎乎的手触碰到我的肌肤,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涟芝的手不停的上下,一针针扎进肌肤里,疼的我直皱眉。
不知道整个过程用了多久,我一直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主子,您瞧瞧。」涟芝递给我一面镜子,我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才睁开眼。
铜镜里头,我看到白色的梨花栩栩如生,不由的赞叹道,「当真是手巧,不过短短月余,竟能做的这般好。」
中间点着黄色的花蕊,刚刚刺完的肌肤还有些泛红,微微凸起,是有些肿了。
「主子这几日可千万不要碰水,待过几日结了疤,掉了就好。」涟芝仔细的吩咐着我。
我微微一笑,很是满意她的手艺。
有了这朵梨花,皇上只要看到,就不会忘记我曾不顾性命的从老虎爪下救下他。
「主子,钰嫔娘娘和连少使来了。」秋杉进来回禀道。
我穿好衣裳,回道,「快请她们进来,去备些茶点上来。」
秋杉应了一声,钰嫔和连少使前后脚的进了我的屋子。
「你这整日整日的忙着,也不说来看看我。」钰嫔娇嗔着坐下。
一旁的连少使脸色甚好,我听闻倾美人得宠,连少使也沾了光,也算是没辜负我当初给倾美人安排寝宫时花的小心思。
「风将军这几日便能到皇城了,你呀,苦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连少使笑着说道。
我笑了笑,是啊,这一战,把风家往日的荣光都打了回来。
而且不仅是父亲传来了好消息,大哥也传来了好消息。
赈灾几个月,总算是不负皇上所托,大哥圆满的完成了皇上交代下的事情,前几日便已经回到了皇城。
在回皇城的路上,经历了快一年干旱的卞州,终于迎来了雨水。
当真是老天恩赐,天不负我风家。
「不止呢,风家六哥在御前走动,皇上很是满意,怎么看怎么喜欢,有意想给风家六哥机会大展拳脚,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钰嫔装作十分感慨的样子。
一年的时间,风家经历大起大落,恢复的荣光,也是父亲和大哥拼命来的,我想风家上下,都倍感珍惜。
先前我和六哥提的事情,六哥没有再和我提起过,可我看到六哥有意讨好皇上,便知晓他是认同我的话的。
大哥江南一行也收获颇多,和几位个浙商来往密切,父亲也开始有意培养风家的私兵。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的变得更好,只有我,还是和先前一样,皇上对我不冷不热的,这也让我更加着急,我不能再拖风家的后腿,得想法子让皇上复了我的位分。
「姐姐这话,莫不是在吃醋?」我故意打趣道。
「是啊,吃醋你有个好父亲,有几个好哥哥。」钰嫔嘟嘟嘴,煞是俏皮。
屋子里笑声一片,我将冉霜也叫了过来,她如今也是主子了,多和大家接触接触,融入妃嫔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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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月以来,好像都有了些好消息,钰嫔的父亲因着钰嫔身怀皇嗣的缘故,皇上寻了个由头升了他的官职。
父亲打得胜仗,连少使家中也沾了喜,连少使的哥哥得了皇上的赏,进太医院任职,连少使的父亲也得了不少奖赏。
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皇上这段时日都为父亲高兴,白相便受了冷落。
「倾美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得皇上喜欢吗?」我手中拿着算筹,四个人围坐在桌旁,玩着算筹。
秋杉和涟芝在一旁伺候茶点,偶尔这样的闲话家常,都是在互相传递消息,或许都是些不起眼的事情。
「咱们的皇上风.流成性,能有哪位美人能让皇上喜欢这般久,皇上有些时日没有见倾美人了,不过倾美人总往戏台那儿去,许是宫中的日子太漫长了,闲不住吧。」连少使放上两根算筹,仔细的看着桌面上的算筹,十分的认真。
「她去戏台做什么,近日皇上也没有安排戏班子在宫中吧?」我有些奇怪的问道。
连少使摇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我见她出去,会顺嘴问一句,十次有八次她都说是去戏台,旁的我也没有多问。」
「倾美人常不在寝宫吗?」我接着问道,虽说胡烟是戏子出身,整日在戏台待着似乎听上去合情合理,但宫中的戏台平日里是无人的,她一人独去,难免会有些奇怪。
钰嫔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痛苦,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我和连少使都十分紧张的看向钰嫔,她又忙摆摆手。
「孩子闹腾,折腾的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钰嫔的神色又恢复如常,刚刚是孩子踢的她吃疼。
「倾美人时常都不在宫中。」连少使回着我先前的话。
我挑眉,将桌上的算筹点了一遍,又摆上几根,心里有些想法。
这位平民出身的倾美人,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单纯无害,她的身上,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不与我们为敌便好.
「主子,风将军回来了,这会正在和安殿,和皇上述职呢。」叶远满脸喜色的跑进来,高兴的连礼数都忘了。
一进屋子,见到满屋子的主子,叶远微微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连忙同大家行礼。
我嘴角上扬,掩不住的高兴。
「恭喜恭喜,你快去和安殿和风将军叙叙,我们呐,就先回去了。」钰嫔挺着肚子起身,脸上也都是为我高兴的神情。
先送走钰嫔和连少使,我带着秋杉往和安殿走去。
一路上脚步匆匆,多月不见,不知道父亲这次回来身上又添了多少的伤。
「汐主子,皇上还在里头和风将军议事,交代了您要是过来,就先在偏殿等候,皇上备好了晚膳,留风将军用膳。」李年老远的看到我的身影,从上前对我说道。
我浅笑着点点头,「好,劳烦李司事了。」
「主子客气,风将军打了胜仗,风家大喜啊,奴才还要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李年满脸的笑意。
我侧头看了秋杉一眼,秋杉递给李年几片金叶子。
「李司事也来沾沾喜气,这可不只是风家的喜事,是大御的喜事。」我客气的说道。
他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可比后妃陪皇上的时间长的多,与他交好,要紧的时候若能得他在皇上面前进言几句,或能扭转局势。
不过李年也不是什么好拉拢之人,为人圆滑的很,谁的好他都照单全收,从不和哪位妃嫔来往密切,偏偏呀,大家都不敢得罪了他,宫里头,数他油水最多。
就连腰上的腰带都镶着金边,中间的翡翠鸽子蛋那么大个儿,满眼的贵气。
李年在前头领路,将我们安置在偏殿。
很快,李年便派人端上了好茶和几份点心,我瞧着那点心很是精致,心里暗暗的感慨了一下,还真是看人下菜碟。
瞧着我要风光了,便来巴结巴结。
想想也是,满朝的武官,唯有我父亲最甚,想同我父亲争上一争的武官,都还欠些火候。
「主子耐心等等,一会开席了,奴才来带主子过去,主子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奴才便先去伺候皇上了。」李年恭恭敬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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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着淡淡的笑意,缓声说道,「伺候皇上要紧,司事快去吧,不必管本宫。」
李年连声应着,退出了偏殿。
偏殿里的陈设都是皇上最喜欢的布置,进宫多年,我甚少来,先前几次来我也没留心,我想着往后要多留心皇上的喜爱,便多注意了些。
皇上喜欢梨花木,整个偏殿里几乎用的都是梨花木的桌椅,里屋有面墙,摆放着皇上收藏的各种奇珍异宝。
我的手摸上梨花木架,眼神一一略过上面的物件,有别国进贡的琉璃灯盏,有精雕的红木盒子,更多的是裱在墙上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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