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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太后去佛寺中,一来,是种变相的软禁,可将太后与外面的联系切断,二来,青灯古佛,也可让太后静心。
在佛寺住一阵,说不定也能让太后放下这些。
皇上很意外,我竟没有替太后求情,但他没有怀疑。
他知晓我也是迫于太后的原因,才不得不进宫,而我今日的做法,也是在和皇上表示,我不想再被太后掌控。
「好,佛门清净,便让太后过去小住一阵吧。」皇上收回眼神,立马让李年去送太后出宫。
「臣妾还有个不请不请,太后是臣妾的亲姨母,臣妾想去送送太后。」我淡淡说道。
太后始终是我的姨母,我心中牵挂着,怎么说也该去送送太后。
「嗯,也好,你替朕好好送太后出宫,太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内务司去办。」皇上低下头,看着手上的奏章,语气淡然。
我轻声应下,跪安离去。
李年去了祠堂,将太后从祠堂里接出,我径直去了太后宫中,看着宫人收拾太后的东西。
「主子,太后娘娘若是知晓您进言,让皇上将太后娘娘送去寺中,太后娘娘一定会很生气的。」秋杉眼中都是担忧,轻声说道。
「本宫知晓,放心吧。」我的眼神一直看着门口,没过多久,太后就在龄芝的搀扶下进来了。
短短几日,太后便消瘦了许多,只是眼里的戾气,丝毫未减。
太后瞧见我,眼中满是怒气,「进来,哀家有话要跟你说。」
太后的愤怒在我预料之中,我跟在太后的身后走进卧房。
我刚踏进屋子里,龄芝便将秋杉挡在了屋外,我转过身,她眼中满是担忧,我宽慰了她两句,转身在太后身旁跪下。
「哀家怎么都没想到,哀家拼命的劝诫皇上,不让那妖女入宫,你却将她迎进了宫中,好生待着,风七间,你是想同哀家作对吗!」太后用力的一拍桌子,我的心也跟着一跳。
「太后恕罪,臣妾也是不得已。」我垂眸,慌忙说道,「皇上将太后关在祠堂,臣妾担心太后的安危,不敢再忤逆皇上,惹皇上生气,只好依着皇上的吩咐,将胡烟迎进宫。」
皇上想迎胡烟入宫,即便没有我,也还有旁人,胡烟入宫是不可改变的事情,我又何必忤逆皇上。
顺水人情的事情,我一向很乐意做。
太后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才一再的纵容你,七间,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风家,为了稳固你在后宫中的位置,可你,却和皇上一样糊涂!」
「皇上贪一时的美色,让大御蒙羞,是大御不幸,是哀家的错啊!」
太后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站起身,替太后顺着后背。
「姨母,臣妾不是有意惹您不高兴,只是,皇上是一国之君,这天下之主,这些事,皇上自有他的想法,姨母,您就不要担忧这些了。」我忍不住出言劝慰太后。
「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让大御蒙羞?皇上根本还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太后冷哼一声,眼里诸多不满。
忽而,太后的转头看向我,眼里有些许凌厉,「皇上突然让哀家去寺庙修身养性,此事,是皇上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心微微一颤,我立马低下头,恭敬的说道,「回太后的话,是臣妾的主意。」
我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太后周身都满是怒气,太后的呼吸加重了一些。
「好啊,哀家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的心思,想将哀家远远的送走?七间,你是想和哀家为敌!」太后的声音格外的冷静,但即便是旁人,也能听出太后是在强压自己的怒气。
我立马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上的地砖,「臣妾不敢!姨母,臣妾开口恳求皇上送您去佛寺,也是为了让您脱困,皇上这几日一直将您关在祠堂里,迟迟不肯放您出来,臣妾甚是担忧。」
太后这口气不出,往后定也是会与我有隔阂,我倒希望太后狠狠的罚我一顿。
眼神紧紧的盯着我,太后一直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直到龄芝来回禀,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已在宫门口等候,太后才移开视线。
「风少使办事不力,罚掌嘴三十。」太后冷声吩咐道,在龄芝的搀扶下离开,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松下口气,从地上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土。
「主子,您这是何必。」秋杉连忙走进来,心疼的说道。
我站在太后寝宫门口,太后宫中的宫人走到我面前,狠狠的朝我脸上打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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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有缓过劲来,又是接连几个耳光下来。
我紧紧的抓着衣角,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脸上的疼。
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后在龄芝的搀扶下慢慢离去。
太后离去前都未曾看我一眼,是真的生气了。
直到太后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长廊尽头,三十个巴掌才打完。
秋杉上前搀扶住我,我的耳边嗡嗡作响,脑袋都有些发晕。
我一步一步的在秋杉的搀扶下往回走。
冷风吹过脸颊,刀割般的疼。
回到荣恩殿,秋杉翻出药膏,仔细的涂在我的脸上,其他人看到我这副样子回来,都吓了一跳。
坐下没多久,安嫔便匆匆赶来了荣恩殿。
「你在太后寝宫门口被掌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后宫,我一得消息,便赶来了。」安嫔看了看我脸上的伤,让左绫拿出一盒药膏,是她特地为我带的。
消息倒是传得快,我前脚回到荣恩殿不久,安嫔也赶到了我宫中。
「别担心,太后去了宫外,一时半会回不来。」我颔首笑了笑,笑容里颇有些勉强。
安嫔同我说,她方才和几个妃嫔在御花园里散步,骤然听闻我被太后责罚和太后被遣去佛寺的消息,大伙儿都在议论纷纷。
大多是觉着我为了讨好皇上,全然不顾太后,所以太后在盛怒之下责罚了我。
我被太后责罚也不是第一次,每每有些事做的让太后不如意,她便会责罚于我,只是寻常都是罚些不打紧的,让我长长记性,甚少罚的这么重。
我这脸上已经是肿的老高,得要几天才能消下去。
「太后是你在宫中最大的靠山,你怎的就让皇上将太后送去佛寺中。」安嫔不明白我为何如此,这不是白白的把自己的靠山送走。
「那也不能让太后就一直在祠堂里关着,皇上这回是铁了心要同太后犟到底,我若替太后求情,皇上只会更加生气,把太后送的远远地,也是让皇上消气。」我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和那时被我掌嘴的谢良人有的一比。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她得了消息,定是开心的不得了。
宫里还有一人不得不防,便是白苏苏。
太后不在宫里,是她对付我最好的时机,就是不知道她是会先对我下手,还是先对胡烟和慕良人下手。
我费了这般多的心思,让慕良人得宠,是为了给我做挡箭牌,可不只是为了送她一个人情。
「可太后不在宫中,你往后要多加小心了。」安嫔甚是担忧。
从前我因着母家的缘由占着中宫之位,如今风家倒台,我后位被废黜,就连太后也不在宫中,宫里对我不满之人,自是要趁机落井下石。
「放心吧,我会的。」我放下铜镜,吩咐秋杉去备些茶点。
同安嫔话了些闺房小话,安嫔便回去了。
很快,就快到了册封典礼的日子。
内务司送来册封的礼服,我一件件仔细查看后让冉霜亲自去送到各妃嫔宫中。
这次封赏六宫,人人有份,宫里还从未有过这么盛大的册封礼,我得小心些备着,不能出什么差池。
大多妃嫔都只是封了封号,没有晋位分,内务司也不必制新的礼服,只要将先前的拿出来翻新一番便好,不过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谨慎,免得内务司做事不仔细。
按大御宫规,即便只是加封封号,也要进行册封典礼,烧制新的玉碟,载入史册,记入祖谱才可。
胡烟那边,我也已经派了宫里的老嬷嬷教习她宫规,不知册封典礼的流程和规矩她记清了没有,我亲自去冬月轩,给胡烟送去礼服。
迈进冬月轩的门槛,里面静悄悄的一片,宫人回禀说两位主子还在午睡。
没有让宫人吵醒她们,我在院中小坐了一会,没多久,胡烟便起身了。
我瞧见院子里多了好些东西,瞧着像是唱戏用的东西,不禁皱起了眉头。
胡烟听闻我来了,慌忙收拾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今日身上穿的衣裳不是宫装,而是她从宫外带来的衣裳,我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胡烟行礼后感觉到我眼神里的打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低下了头,神情有些慌乱。
「烟儿在宫外每日练功练惯了,宫装虽美,却行动不便,不方便练功,少使莫要怪罪。」胡烟柔声说道,眼神灵动。
她的眼睛特别的明亮,扑闪扑闪的,煞是惹人怜爱。
我微微侧头,对秋杉说道,「把这些东西都替胡姑娘收起来。」
说完,我看向胡烟,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威严,「胡姑娘,你已入了这宫门,便要将前程往事都放下,待册封礼过,你便是倾美人,不再是皇城名角胡烟。」
她咬着嘴唇,微微垂下眼眸,似是红了眼。
我没有理会这许多,又接着说道,「皇上力排众议,坚持要接胡姑娘入宫,还希望胡姑娘不要让皇上为难才是,唱戏这一事,平日里哄哄皇上高兴便罢,无事,便不要提起了。」
换了旁人,巴不得不再提起戏子一事,免得给自己找难堪,胡烟偏不,她喜欢唱戏,一时半会的也放不下。
「烟儿知晓了。」胡烟的语气蔫蔫的,甚是不情不愿。
秋杉动作利落的把东西都收进了冬月轩的库房,许是动静太大,吵醒了连良人。
她睡眼惺忪的起来,见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上前来打圆场。
我让冉霜把礼服给胡烟试试,胡烟还是同先前一样,不习惯宫人的伺候。
我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她这性子,后宫当真是不适合她。」
「这后宫不适合许多人,可偏偏能容纳的下许多人。」连良人顺着我的话茬说道,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希望她能好好的适应宫里的生活,别添什么乱子才好。」我有些头痛的说道。
胡烟为人确是好相处,只是这脾性不适合宫中,我担心她会受不了宫中的规矩,闹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头疼的是我,皇上责怪的也只会是我。
「胡姑娘明事理,好好说与她听,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你便放心吧。」连良人宽慰道。
过了一会,胡烟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这几日似乎又消瘦了些,进宫前她报给内务司的尺寸制出的礼服,稍有些不合身,宽大了许多。
「胡姑娘身材纤瘦,这礼服似是有些大了,本宫让她们拿去内务司再改改。」我围着她,转了一圈,说道。
胡烟摆摆手,「没关系的,能穿上就好。」
她倒是随性,既然她不介意,我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也省得内务司麻烦了。
「这礼服没有什么问题了,不知道这几日老嬷嬷教习的可还好?胡姑娘对册封典礼上的规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待胡烟换完衣裳出来,我柔声问道。
这次的册封典礼满宫妃嫔皆在,我不想因胡烟搞砸了。
胡烟点点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胡烟试了试当日的流程,如何走路,如何行礼,如何谢恩,如何说话,都是要学的规矩。
每一样都至关重要,万一出错,可不只是她一个人出丑那么简单,还有我的不是。
前两日我脸上泛着淤青,便没有过来盯着,今日好些了,我巴巴的赶来盯着。
胡烟按着嬷嬷的教导,似模似样的做给我看,她本就是学戏曲出身,学起这些也不太费力,除了有些生疏之外,都记得清清楚楚,没出什么差错。
等她在宫里的日子久了,慢慢就会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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