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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苏见此,眼神慌乱,拼命挣脱我的手。
我因着腹中绞痛,死死抓住白苏苏,她侧过头,对身旁的宫婢说道,「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拉开。」
她的宫婢走上前,一点点掰开我的手指,眼见便能挣脱束缚,白苏苏将我猛地一推。
我失去重心,连连后退,最后跌倒在地,秋杉惊呼一声,上前扶起我的身子,着急的唤了一声,「主子!」
「孩子,秋杉,叫太医。」我拉着秋杉的手臂,裙下已是殷红一片。
我冷眼看向白苏苏,她的脸上苍白一片,仓皇而逃,嘴中还嘀咕着,「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
侍卫将我抱回鸾凤殿,太医匆匆赶来,我强撑着身子,嘱咐秋杉去请皇上,随即慢慢闭上眼,没了意识。
恍惚中,我听着涟芝和秋杉在一旁大哭,殿内嘤嘤泣泣的甚是扰人。
没睡多久,我就听到皇上在耳旁唤我,我缓缓睁开眼,他正在我床旁,眉头不展。
我摸摸小腹,已是空荡荡一片,即便知晓这孩子与我无缘,我依然觉得心头空了一块。
「皇上。」我哑着声音开口,微微蹙眉,眼中水雾雾的一片。
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信手拈来。
他心疼的看着我,在我身后加上一个靠枕,命人端上汤药,一口一口的喂着我喝下。
我别过脸,摸着小腹,眼泪汪汪,「孩子呢,皇上,我的孩子……」
他张了张口,垂下眸子,低低的说道,「孩子没了,往后还会有的。」
我瘪着嘴,眼泪如雨而下,他紧紧拥着我。
说来可笑,我将他人的腹中子铲除的时候,可从未有过心软。
那时我便知道,我早晚也会有这么一日,这便是报应不爽,种的什么因,便结什么果。
「皇上,小皇子走得冤,你可要替我们主子做主啊!」秋杉同涟芝一起跪在床榻旁,掩面哭泣。
他自然也是听说了,是白苏苏与我在长廊偶遇,出言挑衅,折辱我父亲,才引得我情绪激动,同她争辩中,她与她的宫女将我推倒,以致我小产。
我抬抬手,让众人下去,同皇上说贴己话。
「臣妾的父亲征战沙场,将自己的性命抛诸脑后,为的便是守卫我大御,白长使竟这般折辱臣妾的父亲,臣妾实在无法忍受父亲受辱,这才与白长使起了争执。」
「白长使虽有错,臣妾诸多不满,但臣妾小产,不能全然怪罪白长使,即便没有白长使,臣妾也未必能安然诞下皇嗣,皇上想如何处置白长使,臣妾都不会有怨言。」
我没有一味的哭诉,将过错全推于白长使,皇上知道我中毒一事,也知道我的孩子未必能好好诞下。
我若抓着白长使推我一事,向皇上扮柔弱,让他从严处罚白苏苏,反倒让他怀疑我的用心。
我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可不是只单纯的小白兔,我若装的太过无辜,他才会起疑心。
唯有半真半假的将自己的坏心透露出一些,他才能真相信。
这后宫中,最不缺乏的便是不择手段,即便他知道我心思不纯,也无碍。
只要让他觉得,我在他的掌控之中,莫要太过分,他便不会放在心上。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七间,朕封你为良人可好?」
我默了一下,良人。
父亲有过在身,风家已无昔日风光,以我母家现在的情况,自是难再复位,皇上提出重新封我为良人,也算是给了名分,不至于继续以废妃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后宫行走。
「但凭皇上做主。」我柔声开口,算是同意了,「臣妾已非皇后,继续住在鸾凤殿不合规矩,不如皇上另择寝殿,以免落人闲话。」
他点点头,「你思虑周全,待朕想想,你先歇息。」
他又小坐了一会才离去,他才走,没多久旨意便下来了。
册封我为风良人,迁至荣恩殿。
白长使无意致我小产,罚俸一年,打扫佛堂三月,日日手抄金刚经一卷供奉在佛堂。
「只是如此,倒是便宜她了。」秋杉噘噘嘴,忿忿不平道。
「她有白家撑腰,也非蓄意谋害,皇上怎会太过苛责于她。」我懒洋洋的回了一句,侧过身子,闭上眼小歇。
这些时日的事情一件件在我脑海中走过。
父亲是武将之首,敢陷害父亲,还能做的滴水不漏的,唯有白相,在此时对父亲下手,既能铲除父亲,又能让我的处境也岌岌可危,正好给了白苏苏机会,一箭双雕。
我可以断定陷害父亲的人白家定是有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父亲一直在背地里暗查此事,收集证据,以便还他的清白。
冷宫下毒一事我对白苏苏有过怀疑,但瞧着她今日见我见红,便吓得魂不守舍,应当与她无关。
白苏苏同谢嫔一般,心思都写在脸上,目中无人骄横自大,都是明面上的,她不似心机深沉的人,更像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
不是白苏苏,又会是谁呢。
脑海中闪过福美人的脸,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她似乎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
想着想着,我渐渐进入梦乡。
在鸾凤殿中养了几日,身体大好后我们搬到了荣恩殿。
荣恩殿离皇上的寝宫不远,也算是个好位置。
太后听闻我小产,病的更严重了,整日昏睡不醒,食欲不振。
皇上偶尔也会去看望太后,太后的病情一直未有好转,我也时常去看她,每每去时她都在歇息。
我给孩子办了场法事超度他的亡魂,白苏苏也在佛堂中。
再见到她,她穿着素衣在佛堂擦地,见我过去,冲我冷哼了一声。
「给白长使请安。」我福下.身子同她请安,她一言不发,我不得不保持着姿势,不敢起身。
她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请安一般,径直离开,我直起身子,一旁的秋杉闷闷不乐。
「怎么了?」我点上香,拜上三拜,跪在蒲团上。
「从前主子风光时也从未为难过旁人,偏就有人不长眼,刻意为难主子。」秋杉也在我身后跪下,双手合十。
「她有母家撑腰,自是有底气,白家是百年世家大族,若论尊贵,本宫即便从前贵为皇后,也要让她三分。」我笑了笑,几位师父在前头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我双上合十跪在佛前,心中默念佛经。
我不知佛祖是否能洗清我手上沾染的鲜血,但我知道,只要我身在皇宫,手中的鲜血便不会停。
从前,我还盼着能出宫,现在倒是不盼了。
没有盼头的事情,又何必寄托希望。
大好的河山,我还未曾领略,世间的繁华,我亦无缘去看看。
但愿我的孩子转世莫要再投帝王家,今生无缘相见,待来世再续母子情分。
佛堂里充满了诵经声,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我打开双手,手背朝下,虔诚叩首。
下午,太后宫中来报,太后的病情又加重了,我赶到太后寝宫,在她身旁侍疾。
旁的宫妃也陆陆续续赶来看望太后,一时间太后的寝宫中挤满了人。
皇上撤了太后宫中的侍卫,解了软禁,张贴皇榜为太后寻医治病。
床榻旁,刘妃为首,我同安婕妤站在一侧,另一旁是白苏苏和谢嫔等人。
「太后身子不适,床前离不了人,各宫姐妹近日都要辛苦些,轮流侍疾,尽心侍候,望太后早日痊愈。」刘妃摸着小腹,拿帕子擦了擦眼中泪花,哽咽着说道。
刘妃,安婕妤,谢嫔三人协理六宫,刘妃位分最高,多是刘妃做主,她们二人从旁协助。
众人皆应下,唯有白苏苏不太情愿。
「太后病重,臣妾理应陪伴左右,但臣妾日日都要去佛堂,怕是不得空。」白苏苏冷着脸说道。
所有人都在此时表忠心,想在皇上面前领个功,以表自己的孝心,唯有白苏苏借口打扫佛堂忙碌推脱,满宫便也是只有她不掩饰心思,不满便是不满……
刘妃面上神情尴尬,屋内的气氛顿时凝结,安婕妤小声嘀咕了一句,「白长使当真是真性情,因着一己私情,连皇上亲生娘亲的安危都全然不顾。」
白家与风家不睦满宫皆知,白苏苏不愿亲近太后也无可厚非,只是此刻太后病重,她竟连装装样子都不肯。
「安婕妤可别乱给人扣屎盆子,臣妾担当不起。」白苏苏斜眼瞧着安婕妤,又收回眼神,说着便拂袖离去,
若放在风家风光还在,白苏苏纵然不满,也不敢如此妄为。
刘妃遣散了众人,留下安婕妤同我侍疾,待夜里再换人。
「人人都说白长使这是真性情,偏我不觉得,她不过是小孩子家不懂事。」安婕妤拿着帕子在水中过了一遍,眼里不屑。
「知道她是小孩子心性,你还偏要同她计较。」我接过她绞好的帕子,轻轻擦拭太后的面颊。
安婕妤在一旁坐下,揉了揉发疼的脚踝,「便是见不惯她这副样子,风家落魄,她白家也未必能永远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