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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因着此,我虽很不满,千般万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偶尔的和太后赌赌气,便觉得很好。
我这肚子,怕是一年半载都不会有好消息,皇上不会让我诞下子嗣。
伺候着太后睡下,我捏捏发酸的手臂,走在回鸾凤殿的路上。
「皇后娘娘。」
我循着声音看去,竟然是福才人。
「福才人的身子还未好,怎的下床走动了。」我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唯有眼底,带着些警惕。
「先前的事情是臣妾不好,臣妾有孕在身,情绪难免敏感,摔倒小产也是臣妾自己的过错,臣妾特地想到皇后娘娘宫中请罪,正巧看到娘娘从太后宫中出来。」福才人同我行了行礼,微微低着头,柔声说道。
我扶着秋杉的手,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本宫自然相信福才人非故意为之,福才人怎会拿自己的孩子儿戏。」
福才人身着素衣,头上的发饰也十分朴素,想来是因着痛失孩子,为孩子着孝几日。
12
「是臣妾没有福分为皇上诞下子嗣,怪不了旁人。」福才人说着,垂下眸子,满脸哀痛。
我瞧着她这副样子,当真是无辜至极。
但愿是真无辜。
「若你福浅怎能得皇上宠爱,如今这满宫出身名门的妃嫔,也不及你的恩宠,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淡淡开口,话里不带任何情绪,「许是那孩子无福,现在最要紧的是福才人好好静养身子,方能继续为皇上诞下皇嗣。」
福才人抬起头,一双眼水雾雾,煞是让人怜爱,「皇后娘娘当真是仁德,都是臣妾让皇后娘娘受了皇上的苛责,还让皇后娘娘受了伤,臣妾当真是万死不能辞。」
我的心猛地一沉。
皇上砸伤我时并未有旁人在场,事后我亦未张扬,除了鸾凤殿几个亲近的人,旁人并不知晓我受了伤。
为免引起议论,我平日出门时都会用青丝遮住伤口,刚刚在太后宫中若非是离的那般近,太后看的细,也不会察觉到我的伤。
偏偏,福才人知晓,不仅知晓我受了伤,还知晓我遭了皇上的训斥。
依着皇上的性子,他既没有定我的罪,也不会在旁人面前提起引来非议,在福才人面前自然也会替我说话,撇清我的嫌疑。
「福才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没有护好你肚子里的皇嗣,自然是我这做中宫娘娘的不是,福才人何错之有。」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看来我宫中的眼线还真不少。
区区一个苦役出身,竟都能把手伸到我的宫中,是我大意了。
我的眼神在秋杉和龄芝身上匆匆略过。
龄芝是太后的心腹,对太后忠心不二,这些年我对龄芝的好也未能动摇她半分,福才人无权无势,想花些银子买通龄芝得消息,绝无可能。
秋杉是我亲自挑选的,我对她一向放心,她心性单纯,没有那么多坏心眼,但要说她会不会被收买,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说来好笑,我不喜太后的行事做派,可最后,太后送在我身边的人却让我用着最放心,我亲自挑选的人,我却不敢如此信任。
「皇后娘娘如此大度,是臣妾多虑了。」福才人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枚玉佩,「臣妾是粗鄙之人,旁的也不会,进宫之前跟着师傅学了十年的玉雕,便亲自雕了块玉石赠与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臣妾手艺粗糙。」
秋杉走上前,接过玉佩,呈在我面前,我看了一眼,雕工很是平常,并不出众,但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失了孩子,还想着做枚玉佩赠我,福才人当真是有心了。
「既是福才人一片心意,本宫便收下了,福才人的身子还未大好,外头风大,快回去歇着吧。」我让秋杉收下玉佩,浅笑着说道。
福才人跪安离去,我深深地看了秋杉一眼,搭着龄芝的手往回走。
路过春雨轩,我听着里头吵吵闹闹,还有哭声,便循声进去。
踏过朱门,我看到连良人抽抽噎噎的跪在一旁,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十分狼狈,而谢嫔正拿着长鞭,颐气指使,指着连良人骂的不堪入耳。
「住手。」
我厉声开口,谢嫔吓得扔掉了手中的长鞭,跪下问安,连良人也连忙挪动身子,朝我跪安。
「谢嫔,你为何在宫中动用私刑,你可知在宫中动用私刑是大忌,何况连良人是宫里的主子,若有错,自有本宫决断,你怎能如此鞭打妃嫔。」
我眼里都是冷冽。
谢嫔是最早一批侍奉皇上的老人,自皇上幼年时就进了王府,当时谢嫔是王妃,后因脾气不好,善妒,德行有亏,再加上皇上对先前那位情根深种,在皇上登基时,恰逢谢家倒台,最后只封了个嫔位给她。
也因此,谢嫔的脾气更加不好,仗着是皇上身边的老人,没少给其他后妃脸色看,动辄打骂宫女。
这两年,谢家又重新东山再起,得皇上重用,加上谢嫔本就是皇上身边的老人,所以宫里的人对谢嫔多有忌惮。
对我这个皇后,谢嫔是更加不满。
皇上的心思,我大概能猜测到一二,招揽先前不被重视的官员,培养自己的势力。
所以对谢嫔,只要她不过,我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对她宫里的宫婢也是时常赏赐些俸禄。
可今日,她竟胆大到对宫嫔动手,我不免有些生气。
连良人的母家只是个小官小职,连良人也是个胆小怕事,性子懦弱的,和谢嫔同住一宫没少受谢嫔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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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连良人位分低,担不了一宫主位,旁人和谢嫔住几日便受不了谢嫔,只好委屈她和谢嫔同住。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连良人手脚不干净,偷了臣妾宫中上等的补品,那些可都是臣妾的母家特意托人带进宫给臣妾的,偏就叫她偷了去。」谢嫔跪在地上,手指着连良人,眼底尽是不屑。
「若不是臣妾闻着味儿,都不知连良人竟还有这偷鸡摸狗的本事。」
于她而言,连良人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又是个不得宠的,入宫多年,都没见过皇上几面,和宫人都没有什么分别。
连良人的脸颊高高肿起,身上也多有鞭痕,血迹沾染了衣衫,哭着说,「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偷,那雪莲是臣妾的哥哥亲手摘来拿给臣妾吃的,臣妾吃的是自己家的东西,没有偷拿谢嫔姐姐的补品。」
「你胡说,这天山雪莲十分难得,以你一家的俸禄怕是都吃不起,更何况天山雪莲想买都买不到,你如何能有,分明就是你偷得!」我正欲开口,谢嫔抢先说话,还推了一把连良人。
我皱起眉头,连忙让龄芝上前,分开连良人和谢嫔,免得谢嫔又动手。
「皇后娘娘还在这里,你怎能当着娘娘的面动手打人。」秋衫难得开口,我转眼看向秋衫,她涨红了脸,十分生气。
「臣妾的母家确实比不得谢嫔姐姐,能时时送些吃的用的给臣妾。」
「但臣妾自幼患有咳疾,久治不愈,听闻天山雪莲能治此病,且有奇效,臣妾的哥哥特地前去天山采摘,给臣妾治疗咳疾。」
连良人满脸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揪心不已。
「早不摘晚不摘,偏偏就在臣妾的母亲给臣妾送来时摘了,当真是巧。」谢嫔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说道。
连良人的胸膛剧烈起伏,「臣妾的哥哥是跟随风将军出征,回军时路过天山,惦记着臣妾,便求了将军,耽误了半日去采摘,谢嫔姐姐何不去打听打听,以证臣妾所言非虚。」
一人一句扰的我头疼,不过连良人的话我倒是有些印象,去年哥哥带兵出征,确实路过天山。
「本宫即可为连良人证实,她所言非虚,去年年中,本宫的哥哥出征塞外,回程的路上确实路过天山,而连良人的哥哥也确实是随军的军医。」我沉声开口,看了一眼谢嫔。
她别过脸去,冷哼一声,「那臣妾的雪莲为何少了,莫非是老鼠吃了不成。」
「是不是老鼠吃了本宫不知晓,但谢嫔你无凭无据,仅凭连良人的锅里炖着雪莲就说是连良人偷了,还打骂连良人,在宫中动用私刑却是被本宫抓了个正着。」我给了龄芝一个眼神,龄芝立马高声唤来侍卫和宫婢。
「不论雪莲是否是连良人所偷,谢嫔你犯的错都是不争的事实,那便罚你掌嘴五十。」
「既然谢嫔如此在意雪莲,本宫自然会派人好好查实,究竟谢嫔的雪莲到了何处。」
我示意侍卫搜查春雨轩,除了连良人的寝殿,还有何处藏有雪莲,又命內侍监拿来了宫内外往来的登记册。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二月十六,连良人家中送来雪莲一盒。
我把登记册甩在谢嫔面前,谢嫔的脸瞬间白了下来。
「秋杉,掌嘴。」
我见秋杉刚刚愤愤不平的模样,特意让秋杉去掌嘴。
秋杉吓了一跳,脸上满是犹豫,小声嗫嚅,「娘娘……」
我知秋杉的秉性,有意想让她胆大些,转念想到自己,便又作罢了,让龄芝去执行。
侍卫将春雨轩翻了个底朝天,整个春雨轩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也没有出言训斥。
最后在小厨房的杂物柜里找到了谢嫔丢失的雪莲,原是小厨房的伙夫见雪莲名贵,偷偷藏了些许,本以为不会被人发现,没成想谢嫔是个守财奴,对这些看的紧。
连良人痛哭出声,我走上前把自己的披风取下,裹在她身上。
龄芝一耳光落在谢嫔脸上,谢嫔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再看看连良人的脸都肿的不成样子,就知道她挨了谢嫔多少个耳光。
掌嘴五十,也是轻了的。
「臣妾的母家是皇上的肱骨大臣,臣妾侍奉皇上多年,即便要罚也要由皇上定夺,皇后娘娘您对臣妾用刑,不怕皇上怪罪吗!」谢嫔捂着脸,一把推开龄芝,眼神里写满了不服气。
我摇摇头,她这性子,不知何时才能收敛,若非是她这性子,她是皇上的正王妃,在皇上登基时理应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