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巴掌扇晕她


李闻昭抬起头。
明明看见的是自己的脸,听见的是自己的声音,可他却无端带入桑眠。
他撇开脸:“看笑话就看笑话,装什么假好心。”
桑眠冷冷打量着他。
她才不是假好心,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李闻昭将自己在侯府所遭受的一切都挨个遍。
可是她却不能白白看自己又被冤枉背上人命,更不愿看这事件真凶再次躲过,逍遥法外。
将刚刚特地回院子拿的信纸收好,她转而又去查看兰芝尸身。
容枝荔瞧见是“李闻昭”,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她早忘了先前二人的不愉快,只满怀期待他会怎么处置桑眠。
毕竟李闻昭把自己的名声官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今日闹的这般难看,他一定气恼非常,说不定一怒之下休了桑眠也有可能。
越想越兴奋,容枝荔娇声喊了句昭哥哥。
可谁知对方只专注的在观察兰芝尸身,不曾往这里多看一眼。
容枝荔没得到回应,有些下不来台。
李姝安慰她:“哥哥许是没听见。”
说罢拉着她一起过去,只是在离几步路远的位置停了步子,再不敢上前,拿帕子掩住口鼻道:“这脏东西不干净,兄长快别瞧了,晦气呢。”
桑眠依旧没言语,只轻轻将白布盖上,直起腰回身狠狠扇了李姝一掌。
“啪”得一声脆响在院子里回荡,惊呆了所有人。
“这一巴掌,打你不告母兄,私自逃学。”
啪——
反手又是干脆利落的一掌过去。
“这一巴掌,打你不知死者为大,冒犯侮辱。”
容枝荔张着嘴,眼睛都看直了。
竟不知道昭哥哥也有这样肃郎清举,身躯凛凛的模样,她葱白手指绞着帕子,双颊泛起可疑的绯红。
李姝两侧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她连哭都来不及就直直晕倒在地,下人们慌忙去扶进屋里。
王氏急的直接从太师椅上下来,“昭儿,你做什么!”
“母亲恕罪,孩儿也是为了妹妹好。”
桑眠收回手,朝王氏行了一礼。
“妹妹这张嘴若不加以管教,只怕以后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父亲不在,我是家里最年长的男儿,自然要对妹妹有训诫之责,母亲若是心疼,大可以扇回来,孩儿绝不会吭一声。”
“你……罢了罢了。”
王氏摆手,让姝儿长长记性也好,她方才当着下人的面儿讲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本也是不妥。
“眼下重要的是先把这丫鬟的事处理了。”
她瞥了李闻昭一眼,对桑眠道:“我知晓你不舍得让她受苦,但错了就是错了。”
“孩儿不愿听信乔管事一面之词,想要再花点时间查明真相。”
“有什么好查的,人证俱在。”
王氏揉揉眉心,“昭儿,这事拖得越久越是棘手,我们别无他选。”
地上的李闻昭这才明白过来。
母亲的意思是需要一个有头有脸的主子出来交代。
她们不管什么真相,她们只知晓桑眠是这个家里最好拿捏揉搓的人。
把她推出去挡芝兰家人的怒火,堵围观百姓的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无需选择。”
桑眠负手而立,衣袍随风舞动,像面屹立不倒的旗子。
“我只站在真相这边。”
她将府医请进来。
王氏不悦:“昭儿!”
“母亲,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会被言官捏住把柄,后患无穷。”
桑眠了解她这个婆母。
侯府早已落败,儿子失而复得,又是探花侍郎,全家都指着能靠李闻昭得享荣华富贵,只要是对他官场有利,她一定会妥协。
——即便她想故意借芝兰之死污蔑儿媳。
尸体被搬到隔壁院落庑房,由府医独自查验。
其余人还在这院里等着。
容枝荔亲手给“李闻昭”斟了一碗茶,“所以昭哥哥方才是去请府医了是吗?”
桑眠点头,听见容枝荔笑:“昭哥哥真是聪慧果敢,我方才瞧着那丫鬟的死本就是有蹊跷的。”
“还好还好,差点就冤枉了眠姐姐。”
桑眠随意嗯了一声,见众人坐定,便先将乔管事传了进来。
乔管事是府里老人了,已年逾四十,不知怎的有些衣衫不整,腰带松垮着,前襟还湿乎乎的,看起来脏臭无比。
他一双眼睛打从进门就滴溜溜的转,透着股猥琐与心虚。
问安之后他就将事情陈述了一遍,依旧是“大娘子殴打凌辱芝兰”那一套说辞。
桑眠并不意外,她捏着手中信纸,从容不迫:“那我再问你。”
“你可记得半年前的宝珠,还有两年前的翠儿,五年前的云梦……”
每一个姑娘的名字吐露出来,乔管事脸上的汗就多一分。
显然,侯爷是有备而来。
“额……小的……小的……”
“结巴了?“
“说话!”桑眠重重一拍桌子,吓得乔管事忙不迭就点头:“好像……似乎都有些印象……“
他一边说,一边用将求助目光往王氏那边看,他是当年随王氏一起来侯府的陪嫁,在侯府几十年,颇得王氏器重,替她做过不少事。
可王氏坐在上头,面容威严,只是闭着眼假寐,并未施舍给他任何眼神。
乔管事知道自己完了,他抖着身子狼狈跌倒在地。
片刻后他终于将自己如何贪恋芝兰美色,求欢不成,便自导自演了一出偷盗戏码,又在床榻上折磨她最终使她含恨而死的事情吐了个干净。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半年前就有个叫宝珠的丫鬟来找桑眠求救,说自己险些被乔管事猥亵。
当时桑眠还拿着对牌,暗自调查后正要稟了王氏,预备将他扭送衙门,谁成想出了二爷被毒一事,她只得匆匆找个由头先把宝珠打发到庄子上做事,免得糟害。
紧接着就是茹儿离世,自己被三十板子打的卧床不起。
而之后王氏也因此收回管家权,桑眠空挂了个主母名头,除非银钱相关,已不曾管过李府后宅之事。
这时府医进来,面色凝重,他道:
“这位姑娘并非死于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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