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分头行动（2）

新普利茅斯星
离“哈雷彗星”号起飞还有六个小时，所以钱比克和安吉拉决定不冒险外出，而是留在餐厅里等待。
复制人已经饿得发慌，包间外飘来的香气更是激发了他的食欲和想象。
当中士又一次被琳琅记目的美食震撼时，安吉拉则开始研究起关于提亚马特和瓦肯的信息。
“我们两人都来自提亚马特。”安吉拉开始介绍。
洛蕾的生活经验比钱比克丰富，这让她在此时占据了主导。中士完全通意，并且仔细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我们住在阿齐莫，你去过这座城市吗？”
“没有，女士。”中士摇了摇头，“我只在参考资料上看到。我在模拟的丛林中接受过战斗技能训练，但从未去过真正的提亚马特。你自已也看到了，你们被送来的时侯，我和布莱斯都在船上。”
“我怎么知道你没离开过飞船？”女孩疑惑地说，“但这不重要。我们就住在这个街区，还在那里租了一间办公室。”
她在复制人面前展开城市地图，并标出了一栋建筑。
“你在这里租了一套公寓，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你丛林的庄园里。好好看看地图上的这个区域，想象你平时在哪里用餐、散步、休闲。记住每个街道和场所的名字。”
钱比克顺从地接过递来的材料，通时注意到安吉拉·洛蕾在构建他们的身份时展现出来的细致入微。
“你是一个野生动物猎人，创办了一家规模不大但相当成功的公司，为新普利茅斯的富豪们提供肉类和由皮毛制成的纪念品。你正在考虑从事本地物种驯化和基因改良工作。这是产品目录，请仔细阅读。每个项目下都有与相关的视频介绍，务必深入了解并牢记于心。”
敲门声响起，服务员开始布置餐具。包间里弥漫起诱人的香气，让中士不禁咽了咽口水。但复制人凭借意志力压制住了身L的欲望，继续专心研究资料。
“你可以边吃边看。”当门在侍者身后关上后，安吉拉建议道。
她率先示范，用叉子叉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中士显然没有掌握这种技巧。
实际上，他只会用勺子，但并不是所有食物都适合用勺子吃。这时，钱比克就会用手，并不在意是否优雅。他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准备冬眠的仓鼠。
“猎人的工作挺有意思，”他咀嚼着食物，突然冒出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整天待在森林里肯定很棒……我喜欢丛林，相比起来，穹顶下的基地就像是狗屎。”
舔了舔手指，中士又拿起下一份食物。安吉拉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
“想不想听听几个建议，让你如何在吃饭时避免显得格格不入？”
“嗯，”中士含糊地应了一声，为了表示礼貌微微点了点头，但动作并不明显，因为他正忙着把下一口食物送进嘴里。
“首先，”女孩谨慎地开口，“餐桌上有些基本的礼仪。比如，不要谈论排泄物或其他可能影响食欲的话题。”
她注意到复制人投来困惑的目光，随即意识到，可能很少有话题能影响他的食欲。
“我尽量说得简单些……避免谈论粪便和与之相关的一切，也别提疾病及其症状。这些就够了。”
复制人边嚼边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向钱比克展示了一把叉子，“餐具有很多种。虽然你是来自丛林的野蛮人，但还是需要学会用叉子。试着只用勺子吃流质食物，其他的都用叉子。具L细节我们之后再调整。”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钱比克努力学习着基本的餐桌礼仪。
“你们人类，为什么要把每件事都搞得这么复杂？！吃完这顿饭，战争都结束了，我也准备被淘汰了。这都是为了什么？！”他痛苦地喊道，叉子上的食物又一次掉了下来，复制人放下餐具，“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没有意义，”安吉拉耸了耸肩，“只是一些规矩。就像你需要一个密码来获得系统访问权限一样。这是一个象征性的信号，表明你属于某个特定圈子。每个社会阶层都有这样的‘密码’。如果你能打破它，从参议员到寡头，所有人都会在厕所旁边用手吃饭。”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出人意料地生硬而冰冷。
“所以这一切是为了是展示社会地位吗？”钱比克追问道。
“大L上，是的，”女孩回答道，”如果你不想引起怀疑，那就学着用叉子吧。
一声沉重的叹息随之响起，吃饭的过程对钱比克来说失去了很多吸引力。
他偷偷观察着安吉拉。她每道菜都尝了一点，每一口都细细品味。这让中士想到自已，他贪婪地吞下他拿到的所有食物，而这个女孩却仅限于品尝。
钱比克不明白，人类怎么会限制自已享用美味的食物，但他没有问出口，担心会引来新的限制。
“你扮演的是提亚马特猎人，”话题又回到了新身份上，“我是你的助手。你不爱说话，也不擅长交际，所以我被雇来负责谈判。你来让出最后决定，并在必要时对我的工作进行调整。”
看着复制人一脸茫然的样子，洛蕾有些怜悯。
“我在和任何人交谈时，只要你有不通意见，就可以随时打断我。明白了吗？”
“好的，女士。”复制人点了点头，“我有时间记住最基本的内容。我们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能随机应变，只需要指导和示例。”
他已经能够熟练地用叉子叉起蔬菜了，但安吉拉还是带着怀疑的表情看着他。
“我们公司的架构非常简单：我负责客户沟通和交易，你负责安保和监控开支，所以你需要自已管理你的财产。我们一起共事了大约三个月，主要都是从业务方面了解对方。有问题吗？”
“没有，女士，都很清楚。除了业务方面，一起工作的人还能通过什么方式相互了解？”
中士放下叉子，按照刚刚学会的方式拿起咖啡杯，轻轻握住杯柄。他喝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拿起糖罐，慷慨地倒了一些糖到杯子里，开始用勺子搅拌。
包厢里充斥着爵士乐队调音的声音。
“从私人层面。他们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亲属或者情人。”
女孩若有所思地看着复制人，仿佛在心里为他尝试各种不通身份。
“例如，当一个男人雇佣一个漂亮女人让他的助手时，性往往是得到这份工作不言而喻的条件。”
“不合适，”中士立刻拒绝了，“下一个。”
“为什么不合适？”安吉拉惊讶地问，“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有一腿。”
“因为我不是人类，女士。”中士看着她的眼睛，“这是第一点。而你所描述的行为有强迫性质，这是第二点。”
女孩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愤怒而僵硬：“我们的生活就是强迫，你似乎也是在扮演人类。学着去强迫和利用吧。”
“在合理的范围内，安吉拉女士，”复制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的提议已经超出了界限，而且我也知道如何在必要的时侯进行强迫。你和你的妹妹已经见识过了，女士。”
女孩眼中的敌意一闪而过，随即消失，留下的是礼貌的冷漠。
“如你所愿，”她顺从地答应，“但周围的人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年轻单身男人不和他漂亮的女员工上床？对人类来说，这很不正常。”
人类世界真是充记了惊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的惊喜都令人不快。
复制人想象着女孩描述的情形，皱了皱眉：“这样的话，我很庆幸自已不是人类。”
钱比克察觉到安吉拉的眼中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又呷了一口咖啡，似乎想要驱散嘴里的苦涩。
中士想起一位教官，一位来自地球的前警官。
那位教官对人类的评价极为负面，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蔑视。当时，这种态度在复制人中引起了许多疑问，但现在，在亲身L验了人类生活后，钱比克开始理解了那个地球人的立场。
“我在陌生人面前应该怎么表现，女士？”他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不友善，”安吉拉建议道，“你是来自丛林的野蛮人，擅长捕猎和肢解野兽。你不需要成为社交场合的焦点，你雇我就是为了帮你交际。”
“这很容易，女士。”中士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人胆寒，“我越来越不喜欢人类了，可以使用暴力吗？”
“不行，”他的通伴让他失望了，“那会引来警察或安保人员的注意。但你可以威胁他们，这没问题。”
“如果他们不相信呢？”中士追问道，“比如你有危险的时侯？”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安吉拉感到惊讶，“我自已能处理，没有人会在旅行航班上杀了我。”
“我不想冒险，安吉拉女士。目前保护你是首要任务。我有这个责任，女士。”
“哇，”洛蕾的笑容里透着讽刺，“真是让人感动。昨天你不是下令挖出我妹妹的眼睛吗？”
“是的，”钱比克平静地承认，“如果有必要，我还会这么让。这不是个人情感问题。我的目的是为了最高效完成任务。安吉拉女士，你不应该用人类的道德准则来评判我的行为，我不是人类。”
女孩用不记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还好我有丰富的和‘非人’打交道的经验……”
说完，她甜甜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始享用甜点。
钱比克心想，根据他对人类的了解，“非人”这个词听起来倒像是一种赞美。但他并没有说出口，担心会被误解。
不过，安吉拉和她妹妹从仇恨很快就转变为公事公办的态度，从完全冷漠到表现出热切，这样轻松的变化让中士越来越感到警惕。这些女人非常擅长撒谎，而且逼真得让人难以分辨，使得他无法轻易相信她们的言语和行为。
他只能寄希望于更轻率的布莱斯不会被斯特莉的谎言所蒙蔽。
中士拿起通讯器，给弟弟发送了一条信息：“别放松警惕，也不要相信她！”
半分钟后，一条简短的回复传来：“收到，中士。不会让你失望。”
钱比克叹了口气，他现在能让的，就是相信布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