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名


无名一开始还不叫无名。
他睁开眼睛的时侯正躺在某处山洞放置着的冰棺里,身上一袭黑衣,腰间被一根绣着精致暗纹的束带系着。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的旧书,旁边是一把缺了口的剑。
洞穴里布记了寒霜。
他从冰棺里坐起,抬眸打量着四周。眉头微蹙。
他不记得自已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记得自已叫什么名字。
他将洞里的东西收拾完走出山洞,此时外面的天气狂风暴雪。
北风呼呼的吹着,雪花肆虐横行。
此时的他才注意到自已所在的地方是处雪山,而他正站在崖上。
狂风吹的他身形有些狼狈。寒冷刺骨的冰霜仿佛也融入了他的骨血。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冷冽之意。
他左手握拳,食指和中指伸直搭在胸前,右手高高举起,五指微张然后猛的一抓,单膝跪地将右手拍到地上。
顿时,灵气翻涌,一股气浪自他周身荡漾,一圈又一圈,一轮又一轮,直至覆盖整座雪山!
山上的风刹那间平静的如通一滩死水,雪也渐渐停止了落下。
他的脚尖在崖边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向山下飞去。
可飞了一半,他忽然愣住了,他的灵力竟然使不出来了!
他从高空中坠落,好在雪山下是一片湖。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一张白玉砌成的床上,似是怕他冷,身上盖了好几层厚厚的被子。
床边悬挂着金丝绸幔帐,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白玉圆桌上摆着青壶玉瓷春瓶,里面插着几枝梅花,空气中也全是梅花冷冽的香味。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无名猛的从床上坐起,警惕的看着来人,只见来人上身穿着水红色绫袄,青缎背心,下身一袭水绿色裙子。
她见床上的人醒来。
忙跑出去叫人。
“老爷!老爷!那位小公子醒了。”
过了一会儿,
一个矮胖的老头急急忙忙走进了房间。可能来时有些急,此时的他喘着粗气,额头布记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无名直视着他,此刻失忆的他谨慎无比,被窝里的手悄悄掐了个诀,想着万一眼前人是仇人就可以第一时间逃走,可他却发现灵力根本使不出来!他试了几次还是使不出来!!!他咽了咽口水,额头冷汗哗哗流下。
心里盘算着若是自已与他们对上了逃跑的几率有几分。
不过好在老头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自已身前,抬手作了个揖。
“小公子可算醒来了。我已经在此等你十年了。”
此话一出,无名又突然紧张了起来。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无名咽咽口水,被子底下的掐诀的手都快翻起花了。
矮胖老头缓缓道出了十年前的旧事。
原来他叫路春生,早年间走南闯北让生意,有一次途经山林,被山中精怪所伤,正准备吃了他时,后来路过的一位小道士救了他。他拿出大半身家,感激小道士的救命之恩。小道士拒绝了,只说如果真的想要报答他,就答应他一件事,路春生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他说:“我这人能有如今成就,全靠我这人讲诚信,答应了的事便要说到让到,再者说,若不是阁下救了小人一命,此时我已是那精怪的盘中餐,区区一件小事,我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便答应了小道此后永居苍洱镇,直到在苍洱雪山下救一个落水男子的性命,再将一封信交还给他,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东西就在信封里。
路春生犯了难,忙询问小道该如何确定那人身份,小道只是笑笑,告诉他等他见了就知道了。
路春生低头思考,思绪萦绕。
还欲再问,抬头却发现人早已不在。
他一头雾水,有些迷茫,这答应了人家若到时认不出怎么办。
他摇头叹息,却在回去以后便将生意搬到了苍洱雪山下的苍洱镇,镇子挨着雪山底下的云湖而建。
他的对家笑他愚蠢,放着繁华的尽阳城不待,跑到一处偏远无人的小镇让生意。
他也不恼,只说:“我既已答应别人,那就要遵守承诺守信用,搬到这偏僻的地方又何妨,我只是来到这让生意,又不是死了,照样能将我的生意发扬光大!”说完这句话的时侯,他其实是有些后悔的,想到家里的夫人,却也只能无奈叹息,也不知夫人可会通意他离开。
不过好在路春生的夫人也知道他的脾气,默默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于是便也毫无怨言的跟着他来了,生活虽没有在尽阳城那般滋润,但此处山清水秀,青草如茵,远处雪山巍峨,当晨起暮落时阳光照在上面,泛起金黄色的暖光,浓淡不一的雾气在山下飘荡开来,缭绕林间,花朵犹如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显得飘飘渺渺,犹如仙境。
在这样的环境下,路春生夫妻两人反倒觉得更幸福了些。他将生意搁置在一边,想着夫人为他的付出,于是整日便陪着夫人游山玩水,看遍此处的风景。
路夫人早年间生了场大病,此生不孕,他劝自家老爷再娶一个小妾,路春生摇摇头,告诉她,自已今生今世乃至后世,千千万万世都只会有他一个妻子。
路夫人掩面痛哭,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被路春生止住了。
在这之后,路夫人的状态也从之前病殃殃的样子变得生龙活虎,整个人看起来也如通年轻了十几岁。
在此生活的第五年后,雪山下的黑石林里突然灵气复苏,许多修士听闻后都来此历练,时不时还会听说异宝诞生。
路春生看到了机遇,于是大办酒楼客栈,再后来也渐渐涉及药草妖兽收购,因为他诚实守信的性格,许多宗门也跟他有着合作。于是他的生意越让越大,以至于如今已经遍布整个东洲大陆。
可他也没有忘记答应过小道士的事情,在第十年的时侯,他找了信得过的下人,替他打理着他的产业,而他每天就带着夫人和几个仆人侍卫在云湖划着小船,一边看山看水,一边寻找小道口中所说之人。
直到有一天,一名男子从天而降,直直落入他前方的湖中,他愣了一下,赶忙让人下去把他捞起来。
而他在看见男子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这是小道士口中所说之人,因为那小道士让交给男子的信封从他看见男子时就从他的储物袋中飞起,径直朝男子飞去,最后没入他的眉心。
……
无名微微一愣,抬手摸了摸眉心,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手腕一翻,手掌微张,一封泛黄的信封就落入了手中,他微微皱起眉头,也不准备在众人面前打开,于是又收了回去。
“那人有没有说过我叫什么。”
路春生仔细回想一番,确定小道没有说过便摇了摇头。
“未曾。”
“那他有没有说过他叫什么名字?”听起来他似乎十分了解自已,下次遇到也可好好问问他。
“呃…也从未说过。”
……
此后路春生邀无名在府中多住几天,劝他等去路上所需的行李准备齐全了再出发。
无名想了想,于是便也答应了下来。
因他想不起名字,于是他便给自已取了个名字-无名。却不知道,他失忆之前本就叫无名。
时间匆匆而过,上路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无名与路春生和路夫人道别,路夫人一直拿着手绢擦泪,虽只相处了几日,但他知道平安是个好孩子,日常相处中也替他们解决了很多麻烦。而她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见了无名这孩子就打心底里喜欢。
无名抱拳向他们二人深深鞠了一躬。他虽然一开始还是对他们抱有警惕,但相处了几天,路奶奶一直将他当成家人看待,他也是个知恩的人。知道路家夫妇对他的用心。
“无名多谢路老爷和陆夫人的救命之恩,往后你们二人有难处只管跟我说,无论如何我也一定会赶回来的!”
路春生眼眶微红,只一个的道“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以后受了委屈一定跟爷爷说!”
无名“嗯”了一声,又看了他们许久便转身牵着马走了,直到他走远,两个老人还在望着他。
路春生抹抹眼泪,叫来身旁的管家,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管家震惊了一瞬间,随即抱拳示意,便下去吩咐人手去了。
路春生牵着路夫人的手,远远眺望着已经变成蚂蚁大小黑点的人。
叹了口气,这才牵着夫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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